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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况且有些发汗了,“学生只是自己瞎画的,并无师承。”
“嗯,这倒也的通。王冕的荷花画法也是无师自通,独辟蹊径。”练达宁并未深究。
“独辟蹊径?谈何容易。绘画大家精通的不多,咱们就书法,自二王创体,后世可有无师自通、独辟蹊径的?唐四大家欧褚颜柳,哪个不是师法古人,而后才能略加变化,成为一体。宋之苏黄米蔡,元之赵孟頫,可有一人独辟蹊径?”周鼎成又犯了性子,较起真来。
“北魏龙门石窟造像算是独辟蹊径的一体吧?”况且脱口而出,随后就感觉不妙,有种要露馅的感觉。
“龙门石窟造像?”
席上人都有些懵了,显然没听过,也没见过。
“龙门石窟我去过,也见过许多林林总总的碑刻,可是那些大多是刀劈斧凿,称之为字已经勉强,总不能算书法吧。”练达宁有些疑惑地。
“是,大人明见,是学生无知妄言。”况且赶紧顺势下坡。
“能否算书法是一回事,可是那些碑刻委实是毫无师承却是真。”一直没开口的陈慕沙开了金口,赞许地看着况且,“想北魏崛起,如同人类莽荒再造,从原始儿进入文明,那些碑刻只是记事而已,并未想到创造书法上来,然而其中也不乏一些堪称书法经典的作品,只是需沙中沥金而已。本人曾与唐伯虎讨论过这个话题,不曾想今天却从况且这孩子口中得到差不多的答案。”
“子,你这神童脑子里还藏着多少秘密,多倒出一些来,我天天在这里请你吃酒。”周鼎成摸着况且的脑袋,从他眼睛看进去,似乎想看明白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哪里,家父早年四处行医,学生跟随父亲去过一次龙门石窟,有些感觉而已。”况且脸涨红了,心里却还是发虚,担心别人以为他是在拾人牙慧。
这个唐伯虎真是个鬼影子,光听见声音就是不见人。
北魏各种造像碑刻始终在那里,可是宋明重科举,学子首先要写一手工整好看的楷才行,所以崇尚二王、唐四大家的墨迹碑刻,形成后世所谓帖学。
北魏碑刻得到重视那是后世的事情,直到清朝晚期由康有为、包世臣这些书法大家倡导,得以盛行,为的就是从日益萎靡的帖学中另辟蹊径。
况且自然知道这些,可是在座的这些人却不知道。每个时代都有局限性,许多后世习以为常的事,在当时可谓奇葩。
陈慕沙知道北魏碑刻缘于这一派的鼻祖陈白沙。陈白沙喜欢用扫帚沾墨写擘窠大字,参入一些北魏笔法,这是有意跟王守仁较劲,因为王守仁的书法纯是王羲之嫡传一脉,极为精致秀美。
“况且,你可能写出几个字?”练达宁忽然来了兴趣。较绘画而言,他更喜欢书法,而且也是书法大家。
“这个……大人,学生只是幼年见过,早忘光了了。”
“况且,孩子谎可不好,就冲你龙门石窟造像是在书法上独辟蹊径这句话上,就知道你不但印象深刻,而且苦练过,不然不会有这等独到见解,神童也不行。”陈慕沙淡淡道。
况且心中暗骂:老家伙,你多管的什么闲事啊,静养你的天元多好。但他也明白,这三人都是成了精的人物,尤其是陈慕沙,看似头不抬眼不睁,一副和尚面壁的样子,偶然一道目光扫过,却似能穿透人的心。练、周二位当然也不是好糊弄的。
当下,众人一齐撺掇怂恿,不由得他不写。
“你别忘了,想不起来了这些,你哪怕给我们写出一个字来看也是好的。”周鼎成坚定不移的。
话间,早有人抬进一张桌子,上有文房四宝。况且只好走到桌前,选了支紫毫笔。北魏碑刻他确是临摹已久,不是能不能写出来的问题,而是如何写出来不会露马脚的问题。
“嗯,这一选笔就是行家。”陈慕沙赞许道。
写魏碑用紫毫笔比狼毫笔效果要好,这是况且当初临摹数月后总结出来的,想不到已在陈慕沙的算度之中。
他心中忽然一惊:这老家伙不会是那个神秘的对手吧?
嗯,不会,按理,瞬移过来的人应该跟我年纪差不多,这一可假装不来。
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只好下笔写下魏碑《张猛龙碑》的第一行,然后停笔,向四周作揖道:“学生献丑了。”
周鼎成看的有些发呆了,正想上前去拿,有人比他更快,伸手已经把纸拿走了。
周鼎成转头看是练达宁下的手,急得脸红脖子粗:“练知府,你敢抢我的东西?”
“我看看就给你,急什么。何况这怎么成了你的了?”练达宁悠然一笑,然后注目纸上,手还在空中比划着。
“你真的还给我,话算数?”周鼎成望着练达宁低吼到。
“你是见到好字好画就不要命的疯子,我敢跟你抢?何况,放着这么个活人在我治下,我让他给本府写多少不行?”
练达宁罢,真的把那张纸递给周鼎成。
周鼎成接过纸,忽然大悟似的:“对啊,兄弟,差被你骗过了,不行,这不算,那幅荷花我要整幅的图,少一个叶不行,这碑刻你也得给我全部,一个字不能少。”
“你们两个一个是朝廷中书,一个是堂堂知府,有出息好不好?抢一个孩子的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他欠你们的?”陈慕沙抬起眼皮,神态有不屑。
“这……”两个人都有些脸红了,觉得是有些太过分了。
“孩子,过来,到我这儿来,他们两个都欺负你。”陈慕沙伸手招呼况且。
况且刚要过去,却被周鼎成一把拉住,道:“我老夫子,你可是理学宗师级人物,可不能做事亏心,怎么着,这就开始抢门生了?”
“这话的,怎么叫抢?文宾拉他到书院,不就是要加入我书院吗?凡我书院诸生,都是本夫子的门生,你们是不是?”陈慕沙目光扫过那些书院学子。
“是。”这些人倒是齐声唱喏。
“且慢。”练达宁看着况且,问道:“你怎么还不是秀才?”
“以前家父一直觉得学生文章学识不够火候,所以一直没让学生应试。”况且不敢谎话。
“难怪。今年秋天的考试本府要亲自担任主考官,到时候你要是不进场,我可让衙役上门拘拿,等你考过秀才后,自然就是本府的门生了。”
“此乃学生的荣幸。”况且被这阵仗有些吓着,如此下去何以收场。可别闹大了,自己的底细被戳穿,可就闯大祸了。
“这……”周鼎成呆住了,这两人都真有门道将况且收入门下,而且这种师生关系是一辈子不可改变的。
那时候的学生都有两种老师,一种是教授自己学识的,主要是塾师,因为一般经过秀才考试后,就不必上学了,每年自己学习,如果幸运的话,可以到书院进修,当然,国家有两京国子监,也招收秀才学习,只是能进入国子监的少之又少。
进入国子监的学生叫监生,这本身就是一种功名,比秀才高一等,另外还有一些考试,如果通过,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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