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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才听明白,祝云祗跟张居正是表了又表,堂了又堂,别三服五服的,比那远多了,总之不查上三个家族的家谱,再查上下两百年,还真查不出他跟张居正有什么亲戚关系。
“云祗的父亲跟张太岳先生是同年。”陈慕沙解释了一句。
众人恍然,原来是这般。这又何必冒充张居正的堂侄来充自己脸面,在科举中,同年考中的举人进士就自然结成非同一般的情谊,祝云祗大可以跟张居正论世交,称呼他世叔世伯。
“老爷子,您跟太岳先生不也是同年吗?”石榴问道。
“嗯,我跟太岳是殿试同年,云祗父亲跟太岳是乡试同年。”
哦。大家齐声哦了一声,这才明白。
在座的都是文人,自然明白同年是怎么回事,更明白乡试同年跟殿试同年的区别,就像中学同学跟大学同学的区别差不多。
同年是科举制度下最具特色的产物。本来各处东西,全然不认识,更不熟悉,直到发榜才知道这一榜都有哪些人,榜单也就是登科录。
所有登科录上的人互称为同年,不用任何理由,马上就会成为亲密朋友,以后一辈子都会维持这种情谊。在官场上相互照应,在生活中也是如此。
这种事文人们不以为奇,认为这属于科举制度的一部分。但圈外人常常弄不明白了。
科举制度在唐朝正式实行。唐宪宗就很不理解同年这种友谊,问宰相牛僧孺,为何同一年考中进士的人就会自动抱团,形成一个团体甚至一个朋党?
牛僧儒回答,都是外人误传,根本没这回事。一个榜上的进士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先前并不认识,怎么可能因为一场考试就成为莫逆之交,甚至结为朋党?
但事实却明,这位牛宰相是满嘴谎言,同年不但可以成为莫逆之交,而且也真能结成朋党,他的牛党基本就是由同年发展起来的,后来成为大唐政权上的毒瘤。
世上有许多事出乎情理之外,同年就是其中之一。
同年跟同年还有区别,比如乡试同年就比殿试同年的情谊差很多,所以大家都哦了一声,就是这个意思。
“太岳先生是在裕王府吧?”况且插话道。
“是啊,况兄弟果然消息灵通。”祝云祗答道。
况且哪里是消息灵通,他是看过明史,按年推算,此时张居正应该在裕王府做教习,也就是王爷的教官。
此番陈慕沙上书皇上,就是通过张居正,张居正又通过裕王才辗转把奏章送到嘉靖帝的御案上,是以陈慕沙也欠了张居正偌大的人情。
这债也还得快,张居正马上派人专程来明朝廷对于选贤陪祀圣庙的事,还送来一个人到他门下镀金。陈慕沙虽然不情愿,也只好收下。
石榴眨巴着眼睛,自顾道:“太岳先生对祝兄可不一般,好像还替你取了个表字,叫什么的,我一下给忘了。”
“祝兄表字为何?”况且跟着搭讪了一句。
“在下,表、表字枝山,祝、祝枝山。”祝云祗有含糊的答到,随即侧过脸去偷偷瞄着石榴。
“什么?”
况且忽然脑中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事触动他幼年回忆时的症状,脸上不禁现出痛苦之色。
怎么了?
众人都楞住了,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