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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莫名陷入呆滞,或者是沉思,跪伏在地上的宁一没有听到命令,便不敢起身,导致这一跪足足跪了半个时辰,膝盖处隐隐作痛。
“起来罢。”回过神的宁采臣发现了这种情况,脸上不由得一热,对着稚嫩少年摆手。
“谢主公!”宁一身体本就单薄,久跪之下霍然站起,身躯一晃,差没有摔倒在地。
“既是我的家臣,身躯这么单薄可不行。”宁采臣略有歉意,道:“有机会的话,我会为你寻一门内功,增强你的体质。”
宁一欣喜若狂,却谨记自己的身份,不敢失礼:“谢主公恩赏。”
将花儿叫来,吩咐了一下,宁采臣便让宁一牵马,乘坐马车向罗家赶去。临别在即,还是需要亲自登门明一下。
“你就准备这么回去?”在罗府中叨扰了半个时辰,罗应浩送他出门,看着面前的一车一人,一脸诧异。
“不这么回去,我怎么回去?总不会飞。”宁采臣一头茫然。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是堂堂五品言官,衣锦还乡,荣归故里,怎么能够这么寒酸?”罗应浩道。
宁采臣望了望奢华的马车,实话,还真没有看出那里有寒酸来:“伯父的意思是?”
“我为你调遣三百甲兵相送,助你还乡故里,给你爹娘挣出一份大颜面。”罗应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天下间所有的父母,都欢喜看到自己儿子衣锦还乡的画面,与有荣焉。”
宁采臣心中微热,对着他拱手一拜,谢过这种真挚的情谊:“伯父有心了。”
罗应浩欣慰地看着他,如同看着自己的子侄:“将双亲接过来之后,别忘了通告罗府一声,结两家之好。”
宁采臣笑着头。
再度出发,此时已不是孤零零的主仆二人,三百威武甲兵恭敬相随,势如猛虎,沿途路人纷纷躲避,敬畏的看着白马宝车。
宁一目前还不会驾马,就只得为主公牵马走在街道之上。在三百甲兵的簇拥中,他激动的脸色泛红,努力地挺直胸膛,接收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们,现在敬畏的目光。
鱼跃龙门,改变了命运,在主公的光辉照耀下,他活的有了尊严。
“是那个乞丐……”人群中,曾后悔没给宁采臣引路的大乞丐,目瞪口呆地看着挺直胸膛的少年,整个人好像被雷劈中了,僵硬原地。
“什么乞丐?”一个同样的乞讨者好奇问道。
大乞丐脸色难看,似哭似笑,蓦然间以头撞墙:“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宁一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又虐了大乞丐一下,只感觉自己现在像是走在云端上。偷偷转身看了一眼奢华的车厢,他握紧了牵着马缰的右手,在心中狠狠道:“主公给我重生,赐我尊严与荣耀,仅仅是以死相报是远远不够的。我要习文学武,奋发向上,做好一名家臣,成为主公手中最利的尖刀!”
少年发狠立誓,心怀大志,这是他的理想,足够令他去疯狂。
车厢之中,宁采臣闭目,意识注视着头的金鱼:“倩,你能看到我头三尺处的金鱼吗?”
“我看不到,但是燕大哥估计可以。”倩顿了一下:“所有修练过望气之术的修士,应该都可以。”
“鲤鱼化龙之相,被别人看到了就意味着麻烦,可有办法隐藏。”宁采臣轻声呢喃。
“黑风山至宝,大幻项链,不是能够随意变换容貌,气息和修为吗?”倩开口着:“你可以用此试试,能不能暂时遮蔽鲤鱼化龙之相。若是不能,你就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宁采臣微微颔首,将真气灌输至大幻项链之中,一股奇异的力量由着他的驱使,来到头三尺,如水纹般波动着,将金鱼含在其中。
半晌,金鱼相渐渐虚幻,举头三尺之内,再无异象纷呈。
“果真可以。”宁采臣心中涌现一丝惊喜,思索了一下,调动幻象的力量与正经之中,掩盖了两条打通了的正经,营造成三流境高手的假象。
扮猪吃老虎,有时候或许会得到更多的收益。
金华,具县。
当初的县令猝死风波至今早已趋于无形,日薄西山的大明帝国根本管不到这偏远县;没有多少油水可捞的地方,金华府的官员们也不会去正视一眼,在这种情况下,县令的官位全看谁家的实力更加强悍。
宁采臣离开之时,原县令的班底以赵牢头为首,和本地扎根几十年的豪族斗得不可开交。时至今日,月余时间过去了,这两拨人依旧没有分出胜负,像是两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铁公鸡,为了争夺一个鸡舍而相互厮杀着。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再的地方也要划分出三六九等。人的本性既是如此。
对于这两只铁公鸡,县中的人倒乐的看热闹,对于他们来,将来不管是谁上位了,剥削和压迫都不会少。这个年代,贫民的生活法则就是安分守己,任由官员剥削。想要抗争也不是不可以,读书考试取功名,哪怕得到一个秀才的位格,这县的县令也会转剥削为礼敬。
敬畏高层,礼敬潜龙,欺压平民,这是大明官场上最普遍的现象。
这一日,县中一座破旧庐舍外,宁山费力的将两桶井水倒入水缸,呼吸粗重的坐回门前石阶上。
“晚会拿钱请人在家中开一口井吧,你岁数也不了,总是担水过来恐会累坏身体。”王氏拿着针线从庐舍中走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实在是穷怕了,对于每一分钱都看的额外重,不敢轻易花掉。”宁山呼吸平顺了些:“更何况,臣儿当初走的时候,不是过要将我们接到金华去吗。”
提起儿子,王氏眼中掠过一丝担忧:“回不回金华的没有关系,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便好……”
“宁先生,王夫人,两位身体可好?”一阵脚步声突兀传来,夫妻两人转头望去,登时心中一惊,隐有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