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巾帼秒计(第1/1页)飒飒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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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史张蕤听了刘驽的话后,颇不以为然,只因听爱女此儿曾救得她的性命,这才不愿拂了他的面,于是连连摆手,示意他稍后再。那军士所禀报的乃是,近日来在宋州城附近发现股流匪多处,击之即走,走后又来,大有野草烧不尽之势。

    而他张蕤召回爱女,却是为了另一番缘故。他从平卢节度使宋威处得令,命他多多准备粮草兵饷,不日大军即将到达宋州城下。张蕤为此愁眉不展,宋州连月来遭遇兵灾,老百姓已是食不果腹,又哪里来的多余钱财支援朝廷大军。张蕤感到无法,又因爱女张惠智计多端,便急忙派人将她召回。

    张蕤听完军士的禀报,便拉着张惠上了马车,一路进了刺史府。至于刘驽,则被呆呆地晾在一旁。有家丁在路上已与他熟识,又得姐之令,于是便带着他一起入了府。

    张蕤一进屋,便拉着女儿入了书房,将房门紧闭,一个人也不许靠近。张蕤道:“宋节度使让我至少准备五十万两白银,三十万石粮草,你爹我又不能石成金,这可怎么好!?”急得直跺脚。张惠道:“这宋大人刚刚被皇上封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和太平军五路节度使都归他统领,风头一时无两。父亲你千万不可抗他的令,他要多少兵饷粮草,你答应他便是了。”

    张蕤一听急道:“现在答应他倒是轻松,将来要是做不到,那可是违抗军令,要掉脑袋的。”张惠道:“爹爹莫慌,容女儿细细为你道来。宋威此人向来贪生怕死,作战时都是预先备有数匹好马,局势一不利便要逃。他不过是数度将下属的军功揽为己有,又添油加醋地奏报给皇上,这才得了如今的职位。而今宋州城外贼军猖獗,他宋威向来喜欢坐收渔人之利,贼军在时他断不会来,因此他绝不会在此时来为难爹爹。”

    张蕤道:“他现在不过来,可是等贼军退了,总是要过来的呀。到时候可怎么办?”张惠微微一笑,道:“他断不会来了,爹爹不知,今日劫我的那帮匪徒是往黄沙渡的方向去了。黄河上那么多渡口,他们为什么偏偏要选黄沙渡。这黄沙渡口风急浪尖,一般船只入水即翻,维护起来极为麻烦。那些人选择黄沙渡口过河,只能明贼军中已经有人在把持此渡口。要这黄沙渡口的好处,那便只有一个,那就是渡口水面最大,可容得数万兵马同时渡河。”

    张蕤听言大惊,道:“你是他们可能派数万人马来打宋州,咱们府内可只有不到一万的人马,这可怎么办。”急得直跺脚。张惠道:“爹爹你且听我完,贼军来得多,虽有他的坏处,但也有他的好处。您若是能引得他们去攻打宋威,那宋威必然远遁,哪里还敢来宋州。即便他将来到了宋州,那也早吃了不知道多少败仗,哪里还有脸面和爹爹您提钱粮的事儿。”

    张蕤道:“女儿你得容易,可是贼兵中也有精明之人,哪里能受我等指使呢,可心前驱狼后入虎呢。”张惠道:“爹爹莫担心,在归来的路上,女儿已经为您写好几封文书,请看。”张蕤接过一看,共是三个信封,封皮上分别写有“曹州刺史李旭”“濮州刺史孙万里”“沂州刺史韩远志”敬启。

    张蕤问道:“女儿,你这是何意?”张惠道:“爹爹,我在信中力邀这三位刺史大人一起出兵,攻击王仙芝、黄巢贼军的侧翼。”张蕤道:“嗨,这几人都是老滑头,怎会听你的指挥。”张惠道:“女儿已经在信中告诉他们,爹爹您已经奏明皇上,要联合四州一起围剿贼军。”张蕤叹道:“如今天下大乱,诸侯都是拥兵自重。你即便拿皇上来压这些刺史,他们也不过派出几千军马出城打一圈秋风了事,才不会真的为你做事。”

    张惠笑道:“只要他们能够派兵出城,那便够了。要知王仙芝与黄巢等人,最想拿下的州郡并非我们宋州,而是鲁地重镇郓州,得了郓州他们便可南北使兵,立于不败之地。贼军见曹、濮、沂三州的防御方向皆是向着宋州,必然大喜,进而拔营北上,攻击郓州。而那郓州城乃是宋威大军南下宋州的必经之道,届时他不战也得战。”

    张蕤看着女儿,只觉她那一双深深的眸子,竟连自己这个父亲也看不透,道:“女儿你真是妙计。到时候那宋威只怕会败得一塌糊涂,有怎敢再生来我宋州掳掠钱财之心,爹爹这就依你的法去办,该写折子的写折子,该送信的送信。”

    张惠笑道:“爹爹您放心就好,女儿还要提醒您一句。这一趟女儿出城发现宋州城内外已是民生凋敝,百姓不堪其苦,爹爹不妨将税率再调得低些,否则惹得百姓起事、军士哗变,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了。”张蕤听言连连称是,将別驾、长史、司马和录事参军等人皆叫了过来,将张惠建议之事一一吩咐下去。

    张惠又道:“今日那个叫刘驽的兄弟有要紧事儿相报,爹爹为何不听他一言?”张蕤不以为然道:“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家家懂得什么,不过是看着军士禀报觉得好玩,于是效仿着胡闹罢了。我见他于你有恩,这才不跟他一般计较,否则早就轰出去了。你不用担心他,我已经让下人们去拿了些稀罕的糖果蜜糕给他吃。孩子嘛,哄哄就行了。”张惠笑道:“女儿还是看看他吧,即便没甚事,感谢他一下还是要的。”

    张惠在府内下人的引领下见了刘驽,只见他气鼓鼓地坐在桌旁,看着面前精美的糖果糕,一口也不肯吃。

    张惠笑道:“驽弟弟,是谁欺负你了,让你气成这样,姐姐这就找他算账去!”刘驽听张惠喊自己“驽弟弟”,显得十分亲热,心中的气早就消了一大半。刘驽道:“我真的有要紧事要禀报刺史老爷,不信你把岳圣叹岳先生喊过来,他认得我,必然会相信我,这是他给我的信物。”着便从腰间拔出那柄卖油郎岳大侠赠予他的短匕,刀刃上青光发亮,十分锋利。几名下人见状大惊,道:“啊,他要刺杀姐,快来人哪!”更有人抢身上去,要躲他手中的短匕。

    张惠喝止道:“瞎嚷嚷什么,都给我下去。这位兄弟救了我的性命,断不会害我!兄弟,你要是有什么话,和姐姐是一样的,姐姐信你!”刘驽见几个下人皆已出了屋,并将屋门闭紧,这才道:“姐姐,有人让我来通知你们,王仙芝与黄巢的大军这几日便要来攻打宋州,让你们好生警惕。”

    张惠听言大惊,道:“我料到贼兵会来,却未想他们动作这么快!”她联想到这些日城外众多股贼兵出没的情状,便已明白了个大概。她又向刘驽细细问起,刘驽便将韩不寿在王仙芝、黄巢军中潜伏的事儿细细出,又将韩不寿交待给他的话一字不漏地予了张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