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痛定思痛(第1/2页)晋末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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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城楼上,哭喊声不绝于耳,人人都被深重难言的巨大悲痛所击倒,皆是捶胸顿足,哀哭不止。零点看书om毕垒为国家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死而后已,男女老少看在眼里,都觉得心在发痛,在撕扯,在被尖锐的锉刀反复锉着。平日里注重朝堂礼仪大臣风度的官员们,也卸下了种种面具,为毕垒哭,为国家哭,也为凶险难测没有前途的惨淡明日而哭。

    在震天哀声中,赵染面无表情翻身下马,站到毕垒的尸身旁,俯视片刻,抽出战刀,将毕垒的首级斩下,接着,他左手挽着毕垒的发髻,将血肉模糊的人头高高举起,先是冲着匈奴大军展示,又对着长安城头示众,一边狞声高叫道:“汉国昌盛!”

    “汉国昌盛!”

    “汉国昌盛!”

    “汉国昌盛!”

    他身后万名汉国士兵,也跟着长声高叫,将兵刃狂野撞击作响,有那格外凶蛮的匈奴人,竟脱去了甲胄衣衫,疯狂擂击长满黑毛的厚重胸膛,振臂跳脚狼嗥不止。随着匈奴大军的士气极度高涨,一股凶厉之气,充塞天地之间,日月亦为之变色。

    司马邺毕竟也只是十五岁的少年人,此刻早已忘了皇帝的尊严和天家的体面,从而真情流露,他手脚发抖,泪流满面,疯了似地拍着墙头大骂道:“赵染逆贼,你不得好死!呜呜,你不得好死!”

    可惜他的咒骂,在城上的哀哭声和城下的狂叫声中,被彻底湮没。见皇帝情绪太过激动,又担心皇帝伤了手掌,麴允连忙上前拉住司马邺的手臂,流着泪劝谏:“陛下!陛下请节哀。毕将军为国尽忠,也算遂了他马革裹尸的夙愿。如今事已至此,哀哭无益,陛下多保重龙体,还要考虑如何抵御敌军的下一次进攻才是。”

    正劝着,索綝也上得楼来。最终没有接应到毕垒,且眼睁睁地看着他惨死敌手,索綝又伤心又愤怒,一张脸青青红红,还挂着交加的涕泪,简直不像样子。

    楼上一片彷徨、军心不稳的时候,城下赵染已开始发动新一轮进攻了。将出城的晋军全歼,最后亲手阵斩晋军主将,赵染成功的激励起己方大军的高昂斗志和疯狂战意。匈奴军迅速排出阵列,赵染将手中军刀笔直竖起,昂扬四顾道:“冲!杀进长安城去,财宝美女随意抢夺,冲啊!”

    随着他的军令,匈奴军爆出了惊天的嚎叫,接着便如排山倒海般的狂浪,又势如奔雷般像着悚然伫立的长安城,疾速袭来。

    天终于要黑了下来了,最后一抹残阳照在伤痕累累的墙面上,城上城下尸体成堆、血迹斑斑,用人血汇集而成的血流,顺着凹槽和裂缝,蔓延流淌着滴落城下泥土,在倒毙城墙下双方士卒的身旁积成了洼。

    大战一整天,虽然赵染并没有得手且又损失了三四千人,但是城中晋军的伤亡情况,也是触目惊心,算来竟然战死了两千人,这占到了总兵力的十分之一,可谓是惨重无比,还没有算上重伤失去战斗能力的三百多人。此外,军需器械也很有损耗,砍缺了的战刀,搠折了的枪矛,连投石机也因忙中出错,操作不当而坏了一台。

    城上,自觉来帮衬守夜的民夫们,沉默又忙碌着搬动死去晋兵的尸体,他们是这么的心翼翼,深怕有差池或怠慢,从而亵渎了这些为捍卫家国而死的勇士,但一旦遇见死在墙头的匈奴军的尸体,不仅上前粗暴地一把就推下城去,还要用力的啐上一口。

    夜凉如水,月光清凄的洒满人间。只有这时,雠仇的双方,才有短暂的宁静,虽然城上城下俱都是戒备森严,但总算是暂停了宛如炼狱般的交相攻杀。

    皇宫内,灯火通明,皇帝司马邺仍未安睡。白日间的一幕幕,让他大受刺激,伤心、愤怒、惊惧、焦虑等等情绪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翻滚,使他在宽大的卧榻上辗转反侧,无心成眠。良久,司马邺索性披衣起身,并叫侍卫去看看大都督和太尉二人,可否已经安歇。若是没有,便即请来宫中。

    不多时,听得脚步由浅及深的传来。片刻,麴、索二人的声音响起。

    “臣等请见陛下。”

    司马邺一下子弹起,忙不迭亲自招呼道:“二卿,快请进!”不安的夜,愈发会使人觉得孤单忧惧,这时候,能有人陪伴,能有熟悉的人陪伴,能有熟悉的且比自己力量强大的人来陪伴,是多么令人心安。

    “陛下,夜已深了,还不安睡,有伤龙体呀。”麴允的语气中,除了臣子应有的恭敬外,还带了些长者对于子侄辈的关怀和爱护。

    “无妨,反正朕总睡不着。听闻二卿也为休息,朕便索性将你们请来,咱们一起一话。”

    “好。既然陛下有心,那么咱们君臣三人,便一起商议商议。”索綝精神奕奕,看不出一丝困倦之意,可能临到危急紧张的关头,大多数人是很难做到高枕无忧的。

    君臣三人便就坐下,侍女早端上来的热茶用以解乏,还有几碟麻饼之内的心。这些东西,太平时日,不要皇家,便是公卿大臣的家中,也很难见到,因为根本不屑吃这些黔首所食之物。但战乱之中,一切规矩和秩序都被打破,从前吃惯了的再也吃不上,从前看都不看的现在也得吃。长安城中,物资已经明显开始匮乏,有的臣子家中,连麻饼都算珍馐了。

    “陛下。臣方才在家中,之所以没有安歇,乃是在思索筹划咱们下一步的具体对策,并就手写了下来,臣请念与陛下听。”

    司马邺当即命人来多燃了两只巨蜡,光线立时亮堂许多。

    麴允着,从怀中摸出一张叠起的纸来,他就手抖开,对坐在身旁的索綝头,“巨秀兄,你也听听,有不当缺漏之处,便请指出来。”

    “如今城中兵员足额不满两万。但是可用之民力,倒有五六万人。臣意,军中兵卒全部用来充作城防,另组织民力,加紧赶制檑木、滚石、箭矢等器械,同时在专人监督下,搜寻和储备各种食物,以作长久守御的打算。”

    因为不是正式堂会朝议,眼下本就是畅所欲言的气氛。索綝便即道:“子诺兄所言甚是,不过我补充一,当前情形特殊,那么所谓食物,就要粗放一。包括粮食,但不限于粮食。可以是飞禽走兽,鱼虾虫蛇,野鼠野菜野果,甚至草根树皮。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果腹,一并带回,处理后囤积起来,以备日后所需。当然,精良食物无条件的优先保障皇宫内的需求。”

    司马邺叹了一声。他知道这样安排似乎有些不大妥,但是又根本不想去吃那些闻之作呕之物,想想那些老鼠,蛇,虫,蚯蚓,蚂蚁等等,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司马邺当下只有默然以对,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麴允又道:“瓮城上的防御力量,明日起也要加强一个档次。我们不可不做坏打算,万一敌人攻破了城门,我方还有瓮城可供反击,这是纵深防御的紧要处。目前,就想到了这么两,请陛下指教。”

    司马邺于军于政上,都是初出茅庐,一知半解,哪里能拿出什么真知灼见的决策来。但他知道自己的弱项,故而能够善于采纳臣下的方法,尊重臣下的意见,尤其对于麴索二人,更是言听计从。

    司马邺当即表示麴允分析的很精辟,自己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指教,只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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