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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贵人头之上,双眼微睁,面有血痕,满脸悲苦之色,似乎死前受了极大的痛楚。高岳不忍再视,两眼一下子闭紧,一颗心仿佛也被突然揪紧。再睁眼时,他双目之中,似有火焰腾起,只欲把钢牙咬碎。
“好奸贼!”李虎目眦欲裂,连连顿足。
本来只是想放逐郅平,但现在他一定要死。高岳心中无比坚定的叫喊,他深深吸了口气,抬起阴冷透亮的眼,向外望去。
大门外,已打起了一片火把。刺目火光下,人影幢幢,马匹奋蹄,竟不知有多少兵马。人的叫骂声,兵刃的撞击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沓来,一派嘈杂混乱不堪。
“把里面的人杀光!”
“听我号令,准备冲进去!”
“先射箭,射箭!”
“……”
乱糟糟、惊乍乍的声音,越来越大。须臾,有两名士卒急慌慌地从大门外跑进,一边挥舞手中兵刃回身乱砍,一边手忙脚乱地将大门向外推去。
吱嘎声响中,大门被关上,两人又急急插上门栓,回头张皇大喊。
“高司马?李队主?”
这两个士卒跌跌撞撞的向内跑来。这边人正要出声回应,高岳严厉地摆手止住,缩在廊柱后仔细观察。
一番辨认,确实是自己麾下的士兵,正是刚才在户外值守的四人中的两个。高岳从柱子后探出身子,向几人招手示意。
“刚才郅城主突然带了大拨兵马,黑压压的,全副武装的过来,咱们四人在门外值守,不知所以,就上前见礼。”
“城主问清了潘武都确实已死后,不知为何突然翻脸,他身后无数箭枝射来,兄弟们猝不及防,吴飞和大柱子,一下就被射死了。”
话的士卒,神色仓惶紧张,左颊上被流矢擦伤了一道长口子,正兀自流着血;身旁的那人,也和他一样狼狈情状,背上甚至还插着羽箭。
李虎呼呼地喘着粗气,闻言沉声传令道:“都不要慌,院里的兄弟全部到大门后集合。”他方才还暴怒欲狂,现下强压情绪,使头脑保持冷静。
潘府前院后院里的所有士卒,闻言全都奔至大门后站立,大部分都是白岭子弟。一人数,还有八十八人,战死了十二人。
众人一面自发组织人手,死命抵着大门,不让外面的人攻进来。随着外面撞击大门的粗野响声,越来越密集,士卒们都开始不安地望着高岳李虎二人。
李虎急切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出个对策。”他目有疑惑之意,“城内已没有多余的兵力。郅平哪来的这些兵马。感觉老练的很,绝不是什么新兵蛋。他妈的,怎么跟潘武都一个德行,都会这一套?”
“咱们有近百人,只要众志成城,便有千军万马又有何惧?”
高岳言语之间,气度从容,一股不清的自信与果决,让众人都是精神一振。
见大家都稍稍放松了些,他又大声道:“无论如何,住一段时间。我一早就知郅平的阴谋,早已留了后手,韩司马立刻带人赶过来,大家不要惊慌,千万不要自己先胆怯起来,乱了阵脚。”
着话,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拿过身边士卒手中的火把,吩咐众人从屋内抱出一大堆床褥桌柜之类,将火把凑上去燃,不一会,火势变大,火舌卷着浓烟,狰狞地冲上天空。
除了李虎,一众士卒不解,都愣愣地望着他。
高岳却似若无其事道:“平日千练万练,也不抵实战中的一个时辰。战阵之上,被敌人偷袭、围困,也是常有之事。”
“无需惊慌。现在检验大家的好机会来了。是好汉子,还是龟孙子,比了就知道,我就在这里看着,看你们究竟是不是有勇力的好汉子。”
士兵们目露振奋之色,低声交头接耳,士气明显高涨了不少。
高岳又笑着对众人道:“再,外面人想进来,一时又进不来。咱们在里面好好守着,等到援兵一至,便开门杀出去,反包了这帮狗贼子。”
李虎也大声道:“兄弟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咱们手中有枪有刀,外面的虽然不晓得是什么来头,总也不是三头六臂,都是一个脖子个头,胯下也不多一个蛋,怕他个卵子?”
李虎大步走到士卒们身前,把这个重重拍一下,把那个作势踢一脚,昂着脖子道:“守就好好的守,等会要是打,就操刀玩命砍他娘的。都别给老子丢脸,谁表现的好,回头老子亲自请他吃酒,吃花酒!”
所有士卒纷纷举刀高声呼喝笑骂,士气一时旺盛无比。
正在此时,外面又一声高叫传来:“里面的人听着,我乃陇西郡将、捕虏校尉乌吐真。奉太守大人之令,前来剿灭叛贼,与寻常士卒无关,除首逆高岳之外,均可弃械归降,既往不咎!”
两晋时期,一郡的最高军事长官名义上是郡太守,但是具体负责军职武事的乃是郡将,又可称郡丞、郡尉。陇西郡将乌吐真,统领陇西郡一营千名郡兵,实打实的有俸秩一千五百石、七品的捕虏校尉职衔。
闻听是他,高岳和李虎对望了一眼,面上均有严峻之色。
一个时辰前。县衙内。
堂中一片漆黑,一盏灯火也不曾,这是郅平特地下令的,此刻他正靠坐在木椅上,面目阴郁,双眼紧闭,脑中思索不停。
他也是奔波半生,到如今好容易有个首阳县,能做个一城之主。他已是年过半百,本来还有三个儿子,长子死在了战场上,次子幼子被胡人掳去,从此再不相见。
不过他现已打算,再同时纳几房妾室,定要有个传宗接代。一切朝着安详稳定的方向发展。什么称王称霸,什么千秋大业,郅平根本没有那个雄心,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那份实力。
他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舒舒服服的活着,不要再担惊受怕、奔波流离的活着。比如在首阳县,做个清闲富足的城主,多生养几个儿子,然后终老于此。
所以,绝对不能有任何人、任何事来威胁到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理想生活。潘武都粗横跋扈,和他早已翻脸,在准备西逃凉州的关键时刻,为防止潘武都作乱,必须要除去。
韩雍性格沉闷低调,经过长时间观看,不像是一个跋扈有野心之辈,至少表面看不出,所以暂时先留着。而高岳,身手不凡、谈吐不凡、见识不凡,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易与之辈。假以时日,焉知不是又一个潘武都?
当初刚见到高岳时,一下子让他灵光一现。可以借助高岳的身手,除去潘武都,然后再趁其羽翼未丰之时,反手除去高岳。
所以,他一面连结高岳,示之以好,甚至在知晓高岳寥寥数人和人数众多的潘武都,在街上发生了冲突时,急忙带人去平息,生怕高岳被杀,导致自己长久谋算,功亏一篑;
同时又暂且容忍潘武都,麻痹其心。等到近日,接到长安被袭的严峻消息后,他权衡一番,觉得可以动手了。
白日里与高岳等商议结束后,他急修书一封,着人送往陇西郡治所在的襄武县太守府。请求太守丁绰秘密发兵,前来首阳县诛杀反贼,事成后愿奉上军资三百两银、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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