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名正言顺(第1/2页)晋末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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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后。陇西。襄武城。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诏曰:朕闻褒有德,赏至忠,此拔擢良才、慰酬义士至理也。兹有陇西首阳人士高岳,威武有德,忠恳守节,心怀家国,仇雠逆虏,朕甚嘉之。其加封高岳为鹰扬将军,赐爵关外候,实领陇西太守。岳等以下将佐,可量才授官,无负忠忱。钦此。”

    府衙大堂之上,一个朝廷内侍宦官,手持圣旨站得笔直,声音尖细高亮,逐字逐句诵读。待得读完,这宦官一边将手中圣旨徐徐卷拢,一边往堂下看去。

    “谢陛下圣恩!”

    堂下,高岳跪伏在最上首,高声应道。

    太守,正五品大员,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鹰扬将军,也是正五品的高秩武职,非等闲不授。而关外侯,是曹魏在关内侯之后,新设的名号,在晋朝乃是十八级正式爵位中的最后一位。虽然有封号而无食邑,但好歹也是堂堂爵位,是专门用来鼓励、赏酬臣下一种封赐。

    高岳身后,韩雍等诸人大喜,皆是仆伏在地,跟着高岳三呼万岁,叩首谢恩。

    “明府及诸公快快请起。”

    那宦官便下的堂来,站至高岳身前,弯腰去扶。高岳怎肯真让他来搀,急忙逊谢推辞之际,早有冯亮抢步上前,将高岳扶了起来。

    高岳的杖击之伤,恢复的很快。他身体素质极佳,常人没有半个月绝下不了床,但高岳才十来天功夫,现在已经可以在地上慢慢行走了。

    宦官递过圣旨,满脸堆笑,与适才宣读时候,一丝不苟的严肃神色,恍如两人。他微微曲着腰,略带谄笑道:“如此,恭喜明府了。”

    高岳连忙接过圣旨,逊谢道:“有劳中官一路劳顿,辛苦远来,为我陇西上下,传达天音,高某不甚感激。”

    “咱家职责所在,怎敢言苦。我临行时,陛下亲口指示,希望明府多募精壮,心怀忠义,故不拘常例,特赐关外侯,希望明府时常自勉自励。”

    “是。陛下金口圣言,臣必日日记挂心中,早日驱逐胡寇,以报国家。”

    高岳抬眼望去,见那宦官颧骨高高突起,黄瘦脸上,皱纹密集,布满了风霜劳苦。于是一面,一面对冯亮使了个眼色。冯亮心领神会,便将早已备好的财帛之物,用大盘端着,呈送给了宦官。

    宦官心中惊喜诧异。当今之世,乱不可闻。朝纲礼仪皆已不复,宦官也早就式微,不复当年十常侍之赫赫威势。

    今年以来,匈奴汉军隔三差五便袭击滋扰长安,导致长安很是困窘。皇帝在城中,也是节省开支,把那许多繁冗浩繁的皇家礼仪和物品,都裁撤了去。宫中大宦官,更是清苦度日,勉强支撑。

    不要手握重兵的实权方镇,便是长安城里官吏,如今见了宦官也毫不在意,一些儿没有放在眼中。宦官每每自悲自叹,我辈如今生不如狗。

    这次,朝廷接到高岳奏疏后,立即便同意了对高岳的任命。然后便是要派一名宦官前往宣旨。差事落在这个名叫唐累的无甚背景的宦官身上,他没奈何上路,心中总是惴惴,担心高岳这种地方实权人物,嚣狂暴躁,多半会蔑视凌辱于他。

    待行至上邽城时,南阳王司马保却将唐累一行,截留了下来。耽搁一日后,司马保派遣了一名裨将任华,率领五百名士卒,名义上要护送天使前往陇西宣旨,实则乃是监视。

    唐累心中明了。却只顾装聋作哑,闷头赶路。他见那任华一路上,对自己冷冷淡淡,有时还很不耐烦,唐累敏感的内心更是悲观失落,总是担心自己到了襄武城之后,会遭遇更大更直接的折辱。要知道高岳只要一声令下,杀他只如杀狗一般,朝廷绝不会为了他这种卑微的宦官,而去和领兵的实权太守去较真。

    谁料高岳亲自率众在城门外十里迎接,甫一见面,便行大礼,唐累大为吃惊连称不敢,高岳却道天使远来,代表朝廷尊严所在,自己礼不可废。后来引导唐累等一行人入城,也是彬彬有礼,毫无盛气凌人之势,唐累便有些感动。

    他自觉受到了尊重和友善的对待,敏感的心也得到了抚慰。本来这样就让人已经很是欣慰了,却没想高岳竟然还有金银馈赠!这实在是出乎人意料。

    他惶恐间只是推辞不受,浑身像陡然长了疥疮一般局促不安,嗫嚅道:“明府太过客气,咱家,咱家怎敢……”

    “此乃是我陇西上下的一心意。中官远来,也是不易,就不要推辞了。”

    望着高岳及一众陇西官员和气的脸,唐累眼眶竟有些泛红,大声道:“回去后,咱家必定将明府的大忠大义好好的回禀陛下。日后,明府若有所遣,咱家便死也不敢辞。”

    高岳笑笑,又好言抚慰他一番。一财物能算什么,做人眼光要放长远。唐累再是低微,好歹也是从中枢而来。对高岳而言,现在能多一条人脉,也是为以后多铺一条路出来,人物也会有人物意想不到的作用。

    高岳示意属下佐吏,带了唐累出去暂且休息。

    旁边一人走了过来,拱一拱手,淡淡道:“高将军,大王也有令旨,你跪接吧。”

    此人正是司马保所遣,张春麾下裨将军任华。适才唐累宣旨的时候,他侧立在旁,一直默不作声,此时直待唐累出去了,才悄无声息的上来开口。

    高岳如今实授陇西太守,见面也要尊称一声明府。但是任华并不称呼明府或府君,却呼高岳的武职,唤他将军。对于任华这等人而言,文官的称谓根本不放在眼里,如今只有手上有兵,才能让人高看一眼。

    任华话音刚落,便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纸。高岳见这并不是正规的诏令,乃是司马保私下的私人谕令,不由有些微微吃惊,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率同大官吏,跪伏下来。

    任华见高岳仆伏脚下,身后黑压压也跪倒一片,心中竟有些得意。他临行时,张春密嘱于他,可以寻机折辱一番陇西上下,使其心有畏惧,才能踏实归附。

    于是他任由高岳等人跪着,却不宣读纸上内容。

    众人仆伏在地片刻,却动静皆无,不由愕然抬首。却见任华傲然站立,昂着头颅,面上似笑非笑,俯视无言。

    古时宣读君主旨意,待对方恭敬下拜后,持诏之人便要立即开口宣读。因为对方下拜,乃是对君主的敬畏,而不是针对持诏之人。若是拖延迟滞,不仅是对身前受众的无礼,也是对君主的不敬和亵渎。

    此刻这种情形,便似陇西上下官吏,齐齐叩拜于任华一般。众皆大怒,纷纷直起身子。韩雍重重哼了一声,回首以目视何成,何成便即抬头斥叫道:“为何还不宣读?如此无礼!”

    底下一帮佐吏,也纷纷出言附和,表示不满,场面一时乱哄哄的。高岳并不出言喝止,一双含冰虎目直视任华。

    被高岳阴沉冷峻的目光直直罩在脸上,任华心中也有些嘀咕。他暗自思忖,这羞辱于人的目的也已达到,不如见好就收。万一真惹急了这帮敢杀官自立的莽夫,那可真是代人受过,大大的划不来。

    任华皮笑肉不笑道:“非是某故意为之。乃是忘却了临行前王爷可有什么别的吩咐,高将军勿要见怪。”他做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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