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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丑橘跟阿牛好一块赶镇子,今儿一早阿牛就赶着一辆骡子车来了,车上除了他,还有老牛头。
老牛头也是要赶到码头上工去,前儿他只跟工头请了俩天的假,这不赶好一块去。
王氏那天听丑橘要搭阿牛的车赶镇子,今儿一早就起来忙活,烧了锅稀粥炒了俩菜。
老牛头跟阿牛要赶远路,走的早,早晌就带了几个干馍馍路上凑合着吃。
王氏问了阿牛,阿牛照实了,她心里也想着这么早他俩估摸着是没吃,就招呼他俩进屋喝碗稀粥再赶镇子。
“哎哟,这敢情好,这一早儿出来凉飕飕的,赶好喝碗稀粥暖暖肚子。”
老牛头倒是个实在人,也不矫情,王氏有喊,他就答应,让阿牛把骡子栓好进院子。
王氏先去舀了几碗粥,又端来俩菜,一边喊着让丑橘把她忘记拿的筷子拿出来,一边招呼老牛头父子到堂屋。
“来来来,他牛大哥,阿牛,赶紧的屋里坐,趁热喝。”
阿牛还是有那么拘谨,讪讪的给王氏搭手,把菜摆上桌。
老牛头笑么呵的搓搓手,端起碗吹了吹,就着碗边嘶溜一口,笑道,“呵呵,这粥真香,大妹子,下锅巴了吧?”
王氏愣了下,瞅瞅老牛头的碗,半稀的白粥里掺着些许焦黄的锅巴,她扯扯嘴角,不知该咋的。
昨儿为了让妮儿她爹吃的好些,她下狠心闷了锅大白米饭,没加薯头的,她家的柴火锅大,火候也不,烧出了一大碗锅巴。
她特地留下来是想给妮儿跟她爹烧锅巴粥吃的,没成想早上一忙活,锅开了她就顺手把锅巴搅合进去了。
老牛头不等丑橘把筷子拿来,捧着碗又喝了一口,这锅巴粥是刚出锅的,烫得他直咧嘴,含糊着道。
“呼呼……嘶……哎哟,有年头没喝到锅巴粥了,妹子,你是不知道,你嫂子懒得……”
“爹,你、你慢,瞧你这吃相……”
阿牛实在忍不住了,悄莫声儿的了一句,他觉得他爹有些过了,这又不是他们自个儿家,他咋就这么随便哩!
你管老子!
老牛头一鼓眼,正想这一句,丑橘抓着几双筷子就迈了进来,老牛头便连同嘴里的稀粥一起咽了下肚。
“咋了这是?”丑橘把筷子放到桌上问道,才还老牛头话哩,咋看她进来屋里人儿都不吱声儿了。
阿牛一见丑橘倒是有些结巴,“没、没啥……”
“妮儿啊,你坐下吃,我给你爹舀碗粥去。”
王氏正寻思着走哩,才老牛头一直锅巴粥的事儿,她都不知道该咋了。
她这会儿倒不是心疼那一碗锅巴,这锅巴粥是好吃,但到底还是隔夜剩饭,自家人吃是没啥,可她是舀来招呼人儿的,要是老牛头往这方面琢磨去,那还咋是个好么。
丑橘不知王氏这茬,只她才就给她爹舀了一碗去,这会儿估摸着是吃上了。
老牛头问道,“这么,来福兄弟能下地了?”
王氏叹了一声,“能下地就好喽,他躺了一来日,吃了一副药,这会儿才能仰起半截身子,吃口饭是没啥,下地估摸着还得有段日子哩!”
老牛头笑了俩声,丑橘她爹能动身就是不错的,这不才喝了一副药就见效了,往后多喝几帖就好了。
他着还顺带夸了他们村的周郎中几句,他医术好,一开药方子就能治病哩。
王氏暗地里撇撇嘴,多新鲜啊,郎中开药方子不治病那干啥哩,要知道那几副药可是花了她三两银子哩!怎么着也该听响儿啊!
那天她妮儿给张春二两银子到镇子上抓药,原想着这些也就够了,谁知道那个周郎中也是个不识数的,他了那几副药就二两银子,张春去了药铺子,给了二两银子差空着手出来。
那药铺子的伙计了,这几幅药得多半两银子,她妮儿给的银子还有差,没法子,张春就给垫了半两。
还好这几幅药耐喝,一副药熬俩次,一天喝一回,就周郎中给开的那几副,估摸着能喝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不过老牛头这么也是念着她男人快些好,王氏也没跟他多掰扯,忙让他们快吃多吃些。
念着要赶镇子,老牛头也忙催促这俩的快些吃……
“丑橘妹子,就这些了么?”
阿牛把一个木桶搬上车,回头问丑橘。
“就这些了,”丑橘提着一个竹篮子出了院子,看看车上,“阿牛哥,牛叔儿哩?”
“我爹才去看来福叔,一会儿就来。”
阿牛找来绳子,把木桶跟他那篓子木葫芦绑好,问丑橘桶子里装的啥,丑橘便是山泉水。
“妹子,前儿你不是要摆绣活儿的摊么?咋还带着水去?”镇子上可不缺茶水摊。
前天阿牛送了半篮子鸡蛋过来,听到她跟王氏要赶镇子,他随口问了一句,丑橘就要赶镇子买卖些针线活儿。
那会儿阿牛他租了一辆牲口套车,琢磨着跟她一道搭车赶镇子,俩人儿也好有个照应。
丑橘跟他,她是想舀针线活儿来着,可前儿有个主喝着她这水好,叫她给要一桶给送到镇上去,她就不摆摊了。
反正一会儿到镇上她还得让阿牛给她带到五那块去,她想瞒也瞒不住啊。
阿牛知道丑橘摊子上的水都是搁山上舀的,那些有钱的主儿稀罕这口,叫妹子舀一桶送府上也没啥好大惊怪的。
“阿牛哥,你看这些够么?”
站在院外等老牛头,丑橘忽地想起一茬,摸出十文钱给阿牛,这是赶车的钱。
阿牛一抬眼,忙把钱推回去,“妹子,你这是干啥么?”
丑橘道,“这是搭车的钱啊,我坐你的车子赶镇子,不得摊车份儿么。”
阿牛一听,微微沉了脸,啥都不收,他寻摸的这辆牲口拉车不是很大,驼三俩个人还成,捎带不了啥重物,总归是便宜,用不着她摊车份儿。
见丑橘还要给钱,阿牛就了,丑橘要算得这么清楚的话,那才他爹跟他都喝了粥来着,是不是还得摊些柴禾钱跟米钱。
丑橘没想到阿牛会这么,不免无言,有些意外。
阿牛一出口就知道自个儿把话重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特别是对丑橘,他只是不想丑橘跟他分的这么清罢了。
赶巧这会儿老牛头出来,正好给这俩人圆了场,着便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