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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鸾是一个矛盾体,有鱼命垂一线时他堪忧不安,而有鱼无死亡之患时又毫不怜悯。“泼醒他。”
“这…”太医欲言又止,只得惟命是从,将一波冷水泼了上去。
有鱼被呛醒,虚弱地睁开通红的双眼,混沌之中还以为自己死了,待知觉渐渐清晰,立马就感受到入骨的刺痛。他不像战士那么刚毅坚强,立马哭出了声,哭得撕心裂肺,犹如杜鹃的哀鸣教听的人发寒。
有鱼凭残存的意识从身旁的药箱拿出剪子,就要往喉咙上捅。
狱卒见状连忙挡开,将有鱼的双手捆绑了起来。
“风华正茂的年纪何必想不开。”苍鸾走到有鱼身旁,俯首道,“你若是听话,也不招这苦头吃。来人,把林氏带进来。”
说罢,一身囚服的林氏夫妇被押了进来,跪在苍鸾的跟前。
两位老人邋邋遢遢,受尽牢狱的折磨,消瘦了许多,试问曾经衣食无忧地老人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有鱼看得一阵心酸,痛苦地瞥过头去,时至今日,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们。
苍鸾走进林池,干净的帝袍攀在他肩膀上,威胁道:“去,劝劝你们的好女婿,教他告诉天下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呸!”林夫人呸了苍鸾一脸唾液,不屈不饶又蛮横道,“休想拿我们来威胁有鱼,你若给我一把匕首,我立即自尽,绝不会做你制衡我儿的把柄!”
“啧啧啧,林夫人好气魄,果然有其母则有其女,林小姐秉承了你的好脾性,嫁得个如意郎君。”苍鸾的赞辞里带着怒火。
林夫人朝有鱼道:“吾儿别中他的计,苍鸾无计可施才会用这等下贱的手段。想他曾经风光无限时,可屑于用这种谋略!”
林池畏缩着,一句话不敢说。
“掌嘴。”苍鸾不温不火道。
狱卒将林夫人拖了出去,随之便传来掌嘴的声音。林池见妻子受这般欺凌,忙求苍鸾收手:“求陛下饶恕我夫人,我来劝,我劝!”
苍鸾满意地挥了手,掌掴声停了下来,但随之而来的是粗鲁的怒骂——“林池你个缩头乌龟王八蛋!”
林池跪爬到有鱼的病床前,心疼地怀抱住伤痕累累的女婿,抚了又抚,不禁老泪纵横。“有鱼啊,听爹一句话,活着命才有机会出去。我跟你娘一把年纪了,不图你有所功绩,你妥协吧,让我跟你娘安度晚年。”
有鱼带着哭腔,启口道:“我承认了他也不会放我们走,我承认了你跟娘就失去活下去的价值。”
“朕会放你们走的。”苍鸾肯定道。
他是一定不会让有鱼死的,等处理完这件破事,他就要起兵去攻舒晋,他没时间在这里耗。但他不会真的放了有鱼,而是要把有鱼转到另一处牢狱——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地方,那时有鱼将如同消失于人世。
林池连劝道:“你听,陛下答应放我走,君无戏言,好汉不吃眼前亏。”
若不搭上两个老人,有鱼宁可死也不向苍鸾屈服。如今落得个人不是人的田地,早已体无完肤,尊严的有或没有又有什么不同。用自己的残命还林稚灵一个人情,就当此生不再负她什么。
“我的错,放他们走。”有鱼不想再挣扎,曾以为自己能改变些什么,现在想来是什么都拗不过。
林池感激地将有鱼搂得更紧,有鱼忽然清晰的感觉到林老爷的手指在自己肩背上划着什么,好像在写着一个字。有鱼有意无意地思考着林池在写什么,结果想象出了字体却认不得那个字,索性无趣地闭上了生无可恋的双眼。
苍鸾:“很好,明日你到朝堂上将你的罪行告诉三公九卿,史官将你的供诉记录在案,你画了押朕就放你们走。对了,由你老丈人将此事公之于众。”
有鱼无动于衷,犹如一条死鱼躺在砧板上等待开肠破肚。
苍鸾警告道:“别再跟朕使诈,普天之下没有朕抓不回来的人。”
死鱼一动不动。
次日早朝,有鱼像麻袋一样被拖上了大殿,对罪行供认不讳,画了押后像麻袋一样被拖了出去。
苍鸾胁迫林氏夫妇洗沐洗漱,穿上得体华丽的服饰在市集宣布有鱼认罪的事实。人们絮絮叨叨的,见林氏夫妇不仅不遭连带之罪还得如此待遇,对苍鸾又开始感恩戴德。
苍鸾站在宫墙上,冷厉的双眼盯着林氏归乡的背影,吩咐侍卫道:“一路跟着他们,在路经荒野没人的时候处理掉,不得落下口舌。切记,那老妪留不得。”
林池畏畏缩缩的性子倒是不足畏惧,可林夫人,苍鸾见她便联想到林稚灵,的确是个有胆识的女人。
侍卫:“遵命。”
苍鸾转头看向一辆渐渐离去的车辇,往南方驶去。他握紧了双拳,掌心冒出细细的汗珠,他对有鱼做下了这般恶行,不指望封淡淼日后能原谅自己。
如果,只是说可能,万一哪天封淡淼攻破了鹿州掀翻了皇城,他也绝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