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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血压。张云的身上,所有的衣衫都化作飞灰,皮肤上布满了水泡,仿佛整个人被沸水浇透了一样,甚至他的全身上下都还在散发着一股股白色的热气。尽管从最后的姿势上来看,张云似乎胜利了,他的剑刺穿了刘督军的身体,可是任谁都能看出来他自己的身体也早已被刘督军发出的那股带着雷电气息的诡异气劲整个穿透了,雷电中的灼热力量早已将他从里到外完全煮熟。
两个人都没有动,也都没有倒下,就这样静默地僵硬地矗立在原地,如同不休的铜像。实际上,他们两人早已经死去了,甚至最后几招拼斗不过都是靠着肌肉纤维本能地抽动完成的,他们的意识早就消散多时。
整个饭厅在沉默之中度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一刻钟里,银尘有好几次都想发出一招光爆术让这里的人暂时失明,然而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突然间开始极度迫切地想见到张雅婷。他的脑海中开始不断地浮现出那个小女孩的音容笑貌。她和银尘一起蜷缩在小小碗橱中的情景,她勇敢地推开银尘承担起全部责任的情景,她挨鞭子时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的情景,她养伤的时候看见银尘偷偷拿来肉条的情景,她和银尘一起坐在院子里数星星的情景,她为了银尘海扁看堂小二的情景,她看着银尘算账时满眼睛小星星的情景……她的甜美笑容,她飞扬跋扈欺负人时习惯挑眉毛的动作,她第一次学银尘竖起中指,她偷偷给银尘买棉花糖……一幅幅画面在银尘的脑子里越来越快地闪现着切换着,同时一股让他无法忍受的孤独感空洞感和不那么明显的负罪感从他的脚底下升起来,直冲头顶。银尘此时几乎不能思考,甚至几乎无法判断自己的方位。他能够极其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并不能离开这个刁蛮又温柔还十分仗义的小女孩。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的心中,早就将这个女孩当成了唯一的朋友,甚至是唯一的亲人。
他此时才骇然想起,这个女孩是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对自己好的人,唯一一个。
光系魔法光爆术始终没有发射。从他手中发射出去的,是具备极强穿透力和净化力的光系攻击魔法审判之剑。那是一道直径半米的强大光束,利剑般扫过小半个饭厅,将十来个持剑甲士一剑斩成了两截。
银尘跳起来,靠着领域感应着周围的环境,寻找出最近的一条路线夺路而逃,飞奔向二楼,就在刚才,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叫,那是一个小女孩身心一齐被撕碎时的惨叫。那一声惨叫把他从浑噩的幻想中拯救出来,让他清醒过来,让他瞬间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此时此刻,饭厅里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反应,包括这些人中实力最为强大的聂将军,因为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片漆黑。饭厅里的光线原本是很暗的,银尘一个光系魔法扔出去,不仅斩杀了十来个敌人,也将整个饭厅彻底置于极高亮度的光照之下。审判之剑这个魔法发出来的光束不是普通的什么光芒,而是激光,很诡异的白色的激光,那亮度比起闪光弹来说只高不低。
猛然暴露于强光之下的众人暂时失明,知道几秒钟后才恢复过来,接着便是一场更加血腥更加混乱的修士间的厮杀……
【几分钟后】
尽管张家人同仇敌忾,很认真很努力地战斗了,可是他们这点力量和整个黑羽军8000甲士相比显得微不足道,甚至和连续不断地冲击着“好运来”菜馆的300勇士比起来也显得左支右拙。在进行了一场血肉横飞的混战之后,张家人的抵抗被进退有度的黑羽军用三次冲锋击溃了。30位好手之中,只有一位13重大圆满境界的高手见势不妙夺路而逃,其余人全部英勇战死。而紧接着,黑羽军蜂拥进菜馆的各个角落,对着那些毫无反抗能力的老人,妇女和儿童展开了无情的屠杀,整个“好运来”菜馆登时变成了人间地狱。
……
银尘站在一片漆黑的厢房的门口,朝里面望了一眼,只看到了四分之三张小女孩惊恐万状的脸。厚厚的窗帘遮蔽住了楼下正在吞噬生命的火光,仅有一道狭长的三角形的光亮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照亮了小女孩眼角那几颗闪光的泪珠。银尘的脑子里登时翻卷起一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夜里的悲剧,翻卷起那一道扔出肉夹馍后向着密集的剑雨义无反顾地冲过去的小小身影。对于一个十一岁的男孩来说,那样的景象足以将他脆弱的心灵倾覆,足以成为甩不掉的噩梦伴随他的人生,那种景象他经历一次就已经够了,他真的没有勇气去迎接第二次。
因此他在确定小女孩只是受了些井下并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之后,就义无反顾地转过身来。
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在面对什么样的人了。张云与刘督军的激斗让他彻底认清了这些“神功”的可怕。那是乍看起来如同战士一样,实际上远比所谓的战士职业或者圣骑士职业厉害得多的能力。
银尘慢慢转过身,向左转身九十度,神清木然地看着正在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上来的聂将军。这位将军身上黑色的战铠依然纤尘不染,肩甲上黑色的羽毛依然油光发亮,甚至他腰上悬挂着的那把宝剑也从来没有出鞘过。银尘木然地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踏上楼梯,一步步朝他走来。
“她是无辜的,将军。”银尘主动开口了,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四年来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是的,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算是无毒的。”将军停下了,停在了银尘身前一丈远,也就是3米外的地方。将军的脸上没有表情。他的整张脸看起来就像蜡像一样。只是那一只按住宝剑剑柄的右手,向着银尘传达了足够多的信息。
“既然他们是无毒的,那么为什么……”银尘接着问道。
“皇命难违,仅此而已。”将军回答道,他的声音几乎没有丝毫的起伏变化,可是嗓音里些微的颤抖还是让银尘知道。眼前的将军,正在迅速地将自己的感情埋没于职责与忠诚之下。
“可是她还是个孩子!她只有10岁,她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威胁的,不是么?”银尘抬起双手,仿佛想隔空把将军拦阻下来。将军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沉默地站着,甚至不愿意和银尘的眼睛对视。
惨叫声此时更加分明地透过木头墙壁传进这条窄窄的走廊。老弱妇孺们临死前凄惨的求饶声对于银尘来说简直比他听过的最令人发疯的噪音还要难以忍受。“这个世界上的小孩子多了去了,她,和你,都不是特殊的那个,所以……下次投胎,选个好一点的人家吧。”将军的话就这样在凄惨绝伦的背景声中传递过来,惊醒了银尘。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银尘的双手慢慢伸向前方,五指张开掌心向前,似乎想用一双稚嫩的肉掌当下将军的进攻。他用一种真正的哀求语气说着,试图做最后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