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节:无名氏(第2/4页)贤者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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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佬吧,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或许是司考提小镇和周边附近区域的一千多号人里头,唯一一个还会对他流露出善意的人。她是外来者,据说是从南境城邦联盟过来的,来自维斯兰地区,也不知怎么就流落到了这样的小镇之中。

    “我——我——”仅仅只是有过几次接触的陌生人,并且还是一位皮肤白皙的少女,法比奥涨红了脸,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名字吗,那我就喊你无名了啊!”似乎很喜欢给人取名字的金发女孩这样说着,她的欢快感染着周围的众人,而这份温柔也令法比奥感觉像是人生重新绽开了光。

    他开始越来越多地进入城镇了。

    在越发熟悉起来以后,他带着她去山上看自己牧羊的时候会见到的美丽景色。野生的花海;悬崖尖上的苍蓝月光;在月色下闪闪发光的银色小河。

    然后在对方沉浸于美景时,偷偷地看着那在朦胧的月光下无比美妙的侧脸,和夏季宽松衣物领口处露出来的些许春光,久久发呆。

    他是笑着的。

    法比奥是笑着的。

    牧羊的时候,进城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哟,牧羊佬,你对羊的兴趣变小了吗,哈哈哈——”戏谑和侮辱性的调侃依然没有停下来,但法比奥却只是笑着。

    “啧,真是个没意思的家伙。”

    他只是笑着。

    笑着。

    沉醉于片刻祥和又充斥着阳光的景象。

    “做些什么!无名!”

    “做些什么——”

    然后一切又破裂了。她尖叫着,惊慌失措,花容失色。包围着二人的都是司考提小镇里头的下三滥货色,他们专挑那些无力反抗自己的人下手。她躲在了他的身后,法比奥手里头抓着一根木棍,可这又有什么用,对面的人每个都比他高大强壮,并且手里头都拿着斧头、砍刀和草叉。

    “做些什么!”她这样说着,那眼神当中充斥着恐惧,还有希冀。

    “我——我——”法比奥试着举起了手,模仿他在城镇当中曾经面见过的那些骑士老爷和冒险者们所运用的持剑姿势,他放低了重心,抓着手里头的木棍摆足了架势。

    仅仅只有片刻之间,法比奥感觉自己手中的木棍真的化成了一把剑。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装模作样的,你们看看,这蠢货到底在想什么啊——”

    “啪——”随手地一抓,一拉,瘦小的牧羊人整个就被朝着前方拉了过去。【】木棍就被对手轻易地折断,紧接着是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咚!”“噗呃——”重击之后是翻山倒海般的疼痛,在恶心感和反胃的共同作用下他铁青着脸摔倒在了地上。

    “我——”本能地,他匍匐攀爬着,想要逃避,想要远离。

    “这怂货丢下你不管啦!哈哈哈哈——”

    “啊啊——”女孩尖叫了起来,紧接着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然后,就像是传说故事才会有的光景那样。骑着白马衣甲鲜亮的骑士飒爽登场,如同英雄那样轻而易举地击退了冒犯女士的歹徒。

    “谢谢您!高贵的骑士先生!”当他躲在远处的石堆后面,看着衣衫褴褛的女孩双眼闪烁着光芒抬起头看向那位救命恩人时,法比奥明白,她的身边已经不再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她的欢愉和悲伤不再与自己有关,那令人沉醉的温柔笑脸从这刻起到从此以后都会是对着别人展开的,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份温柔只是像针一样刺痛心灵。

    “我——我——”纠结、辗转难眠的两天过后,法比奥鼓起勇气再度进入了司考提小镇的市集之中。但在与她面对面的一瞬间,他思索了许久的解释的话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是啊,又有什么话,是自己能说出来解释清楚的呢。

    牧羊人低垂着头。

    “.......”而她转过了身,仿佛看都没有看见他。

    那是比几天前的那一脚还让人感觉五脏六腑都极其难受的感觉。他开始有意地试图避开她,但她却带着那位高大又帅气的帝国骑士,开始去他以前带她去过的地方看夜景。

    在法比奥的心中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圣地,如今她带着其他的人在这儿,大声欢笑,脸上满满的都是洋溢着的幸福。

    他藏匿在草丛之中,像个卑劣的窃贼一样在远处偷偷地观望着他们二人的幸福。

    在她和那个骑士终于在那片位于高地上极难找寻到的蔷薇花田,本该是他和她的圣地的地方,迎着银白色的月光亲在一起的夜里,法比奥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她去到了更远的市镇里头居住了,据说,即将要与那位骑士订婚。司考提小镇市场上的人们在这样议论着。

    他又变回了孤身一人,臭熏熏的,受人唾弃的牧羊佬。

    时间流逝,转瞬之间,数年过去了。欢愉的日子总是令人感觉充实,但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也未免没有好处吧。只是吃了睡睡了吃,做着自己的那份本质工作,不和其他人有太多的交流。

    瘦小、黝黑、没有什么存在感、没有什么人会去注意到你。

    只是这样活着,就可以了。

    只是这样活着。

    就。

    ——可以了吗?

    本该与过去没什么区别的冬天,气温突然地下降了。在短短几天之内,到处都结了一层霜。

    下降到冰点附近的温度使得法比奥挂起了一条长长的鼻涕,他开始担心自己的羊群,因为天气太冷他不想动没有前去维修羊圈导致一只羊不见了。

    他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衣物,毛发和胡须乱糟糟的,活像个野蛮人。拄着带有铜铃铛的木棍朝着羊儿或许会跑去的地方找寻着。

    “嘿,那边的,你知道哪儿能采摘到红蔷薇吗。”忽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他感觉有几分耳熟,而回过头看去,衣着华丽的她正与那高大帅气的骑士共乘一骑,笑颜如花地俯视着自己。

    “呃——”法比奥呆呆地看着她,瞪大了瞳孔,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她真美。

    “嘿,先生,知道哪儿能采到红蔷薇吗。”她说道:“我就要结婚了,那是我们初吻所在的地方,我希望能采到那儿的花。”

    像是电闪雷鸣,一系列他以为早已忘却的回忆再度闪现出来,法比奥捂住了脑袋。

    “是——是的——朝朝、还要,朝前面再走一些,然然后、往上面。”数年未曾与他人有过交流,他的结巴更严重了,还带着一丝沙哑。

    “噢,也就是那个方向吗,太久没回来我都忘了,谢谢你,陌生的先生。”她温柔地笑着,但牧羊人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总算结束了——’不知为何,明明应该算是久别重逢,法比奥却只想要她快点儿离去。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陌生的先生。”但她接着开口,这份曾经很是喜欢的热情如今他只感觉想要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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