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长2.逐渐成长的南(第4/4页)亡灵的送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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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了,简,我刚刚找到了我应该为之奋斗的目标。”南说道,“说起来有些不自量力,但我想我只有走到了那一步才有资格谈及梦想。”这个念头在他脑中浮现时他几乎呼吸困难,但到了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却彻底地平静了下来,“我想成为教皇。”

    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诡异地横在半空中的身体翻过来正对着南,“那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呢?”

    “当然是先努力地活下来了,简。”南笑出声,“如果这次倒霉地死掉的话,再有目标也没有用啊。”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的。”简偏头盯着南,想了想说道:“我感觉你好像变了一点点。”

    南坐回草堆上,“哦?哪儿变了呢?”

    “你变得……放松了很多。之前的你总是绷得很紧。我这样形容会显得奇怪吗?”

    “不奇怪,简,你表达得很清晰。”南又笑了,“这就是‘希望’的力量啊,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支撑,可以压倒我的东西都不足为惧了。”

    “咦?”简延伸出几根金色细藤在南的身体各处轻轻碰触了几下,又疑惑地说道,“你变强大了吗?我怎么觉得跟之前一样呢?”

    “不是肉|体上的强大……是精神上。”南有些哭笑不得,挥手赶走金色细藤,“好了,之后我们再来探讨这方面的问题,先说晚安吧,简。”

    这一夜南睡得十分安心,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放下了那些让他夜不能寐的负担,连眉间的死结都无形消散。

    次日南出现在四位魔族面前时,魔族们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而后面面相觑。与人类魔法师需要借助魔法物品才能鉴定精神力不同,魔族只凭感应就能看出智慧生物的精神力。这个人类是怎么回事?怎么一夜之间精神力强了这么多?

    简的“虚与委蛇”让停下来的魔族再次启程回归,跟随魔族上路的途中,南就像感受不到魔族若隐若现的敌意那样自如,不但努力地学习卡克族的语言,还能平和地偶尔以蹩脚的魔族语言与他们对话几句。

    “那个人类……是不是不太正常?”第三天的夜晚,在一处开阔地过夜时阿乔忍不住向阿巴问道。

    阿巴在四个魔族中占主导地位,一般来说在这个位置上的应当是他们中唯一的施法者波特莱,但因波特莱不爱思考太复杂的问题,阿巴也只能替伴侣履行职责。不过阿乔这个问题他还真无法回答,事实上南越来越“不怕”他们这几个魔族,也是让阿巴相当摸不着头脑的,“如果他不正常,可不能让木灵对他言听计从。你也应该看出来了,木灵愿意回归,应当要归功于那个人类的说服。”

    阿乔瞪了已经开始打呼的阿修一眼,“都怪那家伙疏忽,如果木灵最早是与我们接触,那个人类根本毫无机会。”

    魔族是不屑于自我欺骗的,所以阿巴很客观地说道:“我们得承认,那个人类对木灵的教育很合理。”

    阿乔不屑冷哼,“可他也欺骗了木灵。你看,木灵对他保护得无微不至,真是狡猾的家伙。”

    阿巴耸耸肩,他没有兴趣去为人类辩护,“以其向我抱怨这个,倒不如找出他欺骗木灵的证据。只靠这样说是不足够让木灵看清人类的,我们总不能真把那个人类带回去。”

    不远处,南默默地往火堆里添加树枝。

    简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为他准备过夜的“床铺”,这两个魔族以为他听不懂复杂快速的卡克族语言,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就说起话来了。

    事实上——魔族语言发音复杂,但理顺了其中的规律后听懂还是不难的。南倒是不会产生憋屈之类的情绪,在开始旅行游历之前,他对待那些兽人族、半兽人族的态度也没比魔族对待他好上多少。稍稍感慨唏嘘了一下,他又开始思索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南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精神力比之前涨高了一倍还多,他只能感觉自己的思维清晰了不少,思索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时能更快地找到答案。

    他现在脑中回想的就是更早一些的记忆——在王城神学院就读时,听过、看过的那些事件。神学院中不仅仅有他这类中产家庭出生的学业优秀的学生,也有许多镀金的上流人家青少年,比如夏洛蒂家的少爷、又比如大贵族、高级官员家的子嗣。

    权贵子弟云集的神学院,表面上看去再如何平静和谐,底下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争斗的。以前的他只能看到事情的表象,现在冷静地回视,才能看穿其中的本质。比如曾经轰动一时的高年级学姐自杀事件,现在想来,那位以美貌闻名的学姐哪会是什么自杀,分明是卷入了身份贵重的少爷们之间的斗气。

    大臣的孙子与大贵族的侄子同时看上了这位商人家庭出生的学姐,感情上的纠纷渐渐牵涉到了两户权贵人家。当事情闹到家长们那儿后,大臣与大贵族自然是不能容忍自家的子弟因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对立的;最后的结果,也只能是那位学姐背负“放|荡、不检点”的罪名,用性命来“赎罪”了。

    真想总是残酷的,粗暴到不屑于符合逻辑。想明白了当年那桩公案,南心中隐隐作痛起来。

    想通了一件事,许多不能明白的事情也就都有了答案。比如埃伦领地沦陷时赛因王不但不能指责豪斯曼大公守土失职、反倒被当时王城的议会攻击“沉沦美色”;几番交锋后赛因王不得不妥协、同意了王城神官的建议,从后妃中选出最美貌的一位冠以“巫女”之名绑上火刑架——丢失了大片领地的豪斯曼大公如果继续被打击,另一位大公权势便将暴涨。豪斯曼大公推动议会转移公众视线这一点赛因王是心知肚明的,但为了“稳定”,赛因王只能配合地将自己的妃子烧死。毕竟没有比软弱的女人更适合当替罪羊的了,烧死那位妃子不但能缓解王城上层紧张的气氛,还能让压抑已久的民众情绪得到一次发泄的狂欢,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完美的呢?

    曾经以为统治平民的贵族是有绝对必要存在的南,在渐渐地接触、接受世界的真实后,虽然还不会产生对贵族存在的质疑,但已经意识到“绝对权力”的不合理性——没有监管、没有制约的权力是具有危害性的,并不拥有话语权的弱势方,在这些权力者眼中已经不等同于智慧生物。

    以血脉来决定权力交接是不合理的,南心生明悟。好人家的子弟可以接受到更加精英的教育、也确实比平民子弟表现得体,但却并非所有体面人家都能培育出优秀的子嗣。同样,平民中也不乏接触到精英教育后便能脱颖而出的天才。能够治理一方、给人们带来富庶稳定生活的主因绝不是所谓的高贵血脉,而是能力。

    与安格斯的结识实在是谈不上美妙,但他那种百无禁忌、肆无忌惮的言行确实很能影响到他人;而人若是能够站到更高一些的视角去看待问题,那么人就一定能够得到突破。当南以十分“大逆不道”的角度来回视他过往的见闻时,他周身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交谈中的阿巴和阿乔不约而同地停下话题,惊讶地看向南——怎么回事?那个人类的精神力怎么又在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