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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昏暗的房间里一灯如豆。
齐铮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仍旧想不明白苏箬芸为什么忽然说自己要成亲了。
想不通也睡不着,像是赌气一般又爬了起来,在黑暗中紧盯着手上的扳指。
这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女孩子一般是不会随便给外男送礼物的吧?
可是她却送了他。
那……是不是说……
齐铮吐出一口浊气,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不要乱想。
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女孩子,又不是战场上的敌人,怎么能这样随意揣测对方的想法。
不过……不能想,应该可以问吧?
她向来不是那矫情的女子,总爱装模作样做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她一向是有问必答直来直去的。
齐铮还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去问的时候,人已经站起来穿上了衣裳,推门走了出去。
靠在门框上打盹儿的小厮差点儿摔进屋里去,站稳看到是他抬脚便要跟上。
“我出去走走,你们别跟着。”
齐铮的声音在夜色里传来。
出去走走?
半夜?
小厮扯了扯嘴角,旋即又稳稳的靠回门柱上,接着睡去了。
…………………………
汇满楼的后院果然灯火通明,齐铮从墙头一跃而下,院中的暗桩和护院都仿佛没看见一般,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齐铮看了他们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向房中走去。
原本没有理会他的护院此时反倒齐刷刷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他这一脸你们做的不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们是汇满楼的护院,做的好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他肯定?真把这儿当自家后院了?
守在门口的丫鬟通禀了一声,房门打开,齐铮走了进去,果然看到苏箬芸正坐在里面,而今日出现在路上的那两个人也都在房中。
她今日在路上看到他们时神情有些错愕,显然是不知道他们会忽然出现在这里,那么今晚应该就会来这里见他们才对。
齐铮进门时苏箬芸正拉着那白发老者的手和他说着什么,神色和暖,眼神温柔无比,见到他进来,抬起头笑了笑,对那老者说道:“外祖父,这是定国公世子齐铮。”
老者抬头看向齐铮,目光却似乎没有焦距,只是憨憨的咧着嘴角笑了笑。
齐铮打听过苏箬芸的消息,自然知道这是苏箬芸的外祖父蒋谭,一个在十一年前因坠马而变得有些痴傻的老人。
他忙躬身施了一礼:“外祖父好。”
……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一阵爆笑,站在博古架边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木渔再也忍不住,弯腰笑得直抖,一只手啪啪的捶在博古架上,砸的上面的东西发出哐当哐当的轻响。
这一副新儿媳见长辈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天呐真是要笑死她了……
站在苏箬芸身侧的木莲同样忍俊不禁,就连苏箬芸的唇边都抿起一丝笑意,眸光促狭。
齐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涨红,忙又改口:“蒋……蒋老先生好!”
说完又立刻后悔,完了完了,她又没跟他说过她外祖父姓蒋,自己这样直接喊出来,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她他暗中调查过她吗!
齐铮脑子里一团浆糊,暗恼自己每次见到她总是狼狈,平日里被人称赞的那些聪明才智全都喂了狗。
他紧张的站在那里,脸色越来越红,身子绷得僵直。
苏箬芸颇感兴趣的打量了他几眼,伸手指了房中的一把椅子,道:“坐吧。”
齐铮舒了口气,坐到一旁,见她又转头跟蒋谭聊了起来。
“路上累不累?有没有好好休息?”她柔声问着。
蒋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拉着她不停地喊着小满。
小满?
是她的乳名吗?
齐铮看着神色温柔的跟老者说话的苏箬芸,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
视线又落到闷着头坐在另一边的那个叫木头的年轻人身上,眸光变得深邃。
这个木头还真是个木头,呆呆的坐在那里连个表情都没有,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外祖父,我跟木头说几句话,您先去休息好不好?”
苏箬芸柔声对蒋谭说着。
蒋谭皱着眉头一个劲儿的摇头,像个孩子般拉着她不放,仍旧不停的喊着小满。
苏箬芸笑了笑,又轻声说道:“我又找到两幅闵先生的真迹,正在送过来的路上,您好好休息,等明天一早我就让他们拿给您看。”
蒋谭眼中一亮,犹豫一番,终究是艰难的点了点头,松开她的手让人带着去休息了。
房中没有了不停喊小满的老人,齐铮与木头又都没有说话,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
苏箬芸喝了口茶,放下杯盏,目光仍旧没有看向齐铮,而是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木头。
“谁让你带他来的?”
她的声音不似对老者说话时那般温柔和缓,而是渗着沉沉的冷意。
木头仍旧没有抬头,脸上神情也没有分毫变化,但紧绷的手臂还是透露了他的紧张。
“蒋老伯总是喊你的名字,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我看他是想见你,就带过来了。”
“那为什么不通知我留在平苑的人手?”
“他们不会同意的。”
因为你不允许。
“所以你就自己带他上路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他如果和她的人打过招呼,就不会到现在都没有人给她传来消息,更不会直到今日在路上遇到,她才知道他们来了京城。
木头像座大山般坐在那里,眼睛始终盯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再说话。
苏箬芸似乎也拿这样的他没有办法,转过头对木渔道:“传我的话回去,所有负责看护外祖父的人,水刑三日。”
木渔一愣,紧接着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闷着头的木头则猛地把头抬了起来:“是我骗他们说带苏老伯去我那里小住他们才放心把人交给我的,要罚罚我好了!”
砰!
哗啦……
苏箬芸仍旧坐着,但身边的高几却被她一把掀翻在地,放在上面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没喝完的茶水洒的到处都是。
木莲脖子一缩身子一绷瞬间倒退两步远离了她。
木渔则低呼一声掩面转过头去差点儿把脖子藏进博古架的格子里。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这丫头真生气了!她还想多活几年啊!
苏箬芸整个人就像一块儿刚从冰窖里起出来的寒冰,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你说小住他们就信了?我何时教过他们随意相信别人说的话?何时教过他们随意把外祖父交给旁人,即便是你?”
木头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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