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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冬天,你冷库里的果子不多?如果再卖掉这些凤梨那工人怎么办?继续停工?我看还是要把它作成罐头,但包装你想想法子,作得jīng致点,最好作成过年包果子的那种礼盒,两瓶一盒,价钱可以定高点,包装上一定要注明是优质凤梨,假一赔十,至于销路,就暂时定在县里,你可以去县城电视台作个广告嘛,将咱们那些优质凤梨拍一下,还有,送货的时候可以对各个小卖部商店采取先送货后付款的方式,卖不掉的可以退回来,另外,给那些商店利润高点,他们自己就替你宣传了!我还不信,咱县自己的罐头厂还竞争不过外地的?”
陈方圆听得有些愣神儿,唐逸又笑道:“当然,我是门外汉,到底怎么办还是你说了算,我就是提个建议。”陈方圆却没有吱声,似乎还在品味唐逸的话。
唐逸不再管他,问旁边傻愣愣的王二成:“柳家顺呢?你去将他叫来。工资的问题你请工人们放心,肯定会叫大家过个舒舒服服的chūn节!”
王二成用力点头,这位年轻记的话他可是信服的五体投地,既然唐逸表态,他当然不会再闹下去,回身飞快的向一处平房跑去,那里是罐头厂党支部办公室。
其实隔着窗户,柳家顺早就看到了唐逸,不过他知道自己这党支部记没经过唐逸批准,所以也没敢冒头,等王二成来叫他,躲是躲不过去了,只好咬咬牙硬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还不信他能将自己吃了。
看着姗姗而来的柳家顺,唐逸脸渐渐沉了下来,回头低声吩咐小李:“去打电话将柳记叫来!”
柳家顺忐忑不安的站在唐逸对面,这位年青的记一直没怎么说话,皱着眉头思索问题,柳家顺的心却嘭嘭嘭跳得越来越快,就算以前县领导下来视察工作他也没这么紧张过,对面这年纪轻轻的人仿佛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等柳大忠健硕的身影出现,柳家顺才轻轻松口气,总算有了主心骨,挡箭牌,心里也有些意外,他请柳记来干嘛?看来,这二把手还是二把手,拿主意的事还是一把手说了算,想到这儿,不禁微微有些得意起来。
柳大忠面sè有些不好看,这唐逸,有事自己不出面,叫别人打电话找自己,怎么?当自己随传随到吗?如果不是罐头厂的事儿,他说什么也不会来。
微风吹来,不远处几株松柏轻轻摇摆,叶子上的落雪簌簌落下,绿意绽放,驱走了几分冬季的严寒。
唐逸笑着和柳大忠招呼,说话却是开门见山:“柳记,罐头厂党委记的事儿是您定的?”
柳大忠虽然五十多岁,但身体健壮,面sè红润,那身体比许多年轻小伙子还壮实,声音洪亮,和萧记有的一拼,“是镇党委决定的。”
唐逸疑惑的道:“这不对,党委决定的为啥我不知道?难道我不是党委的委员?”
柳大忠也知道这事儿办得不怎么地道,所以才耐着xìng子解释:“你那几天忙着跑县里,镇党委的会议你也没参加,这不,我正想通知你呢。”
唐逸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道:“柳记,关于罐头厂设党支部的决定我不赞同,镇党委需要重新开会讨论这个问题。”
柳大忠笑了,是那种讥刺的笑容,声音变得yīn阳怪气,洪亮的嗓门显得说不出的怪异:“唐镇长,我说你怎么就喜欢和党委唱反调?年轻人不要有点成绩尾巴就翘到天上,党委的决定是你一个人不同意就能推翻的吗?”他从来都是称呼唐逸行政上的职位,而不会称呼他记。
唐逸笑道:“柳记言重了,这怎么是和党委唱反调了?我也是党委的一员嘛,有意见当然要提,何况现在镇上的经济工作是我负责的,罐头厂的改革项目更是我一手抓的,镇党委关于罐头厂的决议为什么不听听我的意见?为什么草草就下了结论?”
柳大忠冷哼一声:“改革又怎么了?改革了罐头厂就不要党的领导了?唐逸同志,我觉得你的思想有点危险啊!”
陈方圆在旁边听得直冒冷汗,这大帽子扣下来,别说镇领导,就是zhōng yāng领导也得掂量掂量啊,柳家顺却是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唐逸,暗暗为柳大忠叫好,心说我这叔叔这一军将的真是有水平。
唐逸还是一脸微笑,声音更没有一丝情绪上的变化,还是那样平和,“柳记,罐头厂怎么会不要党的领导呢?它还是在镇委的领导之下嘛?不过只有一两名党员的小工厂也要设个党支部?这不是要党的领导,这是形式主义,人浮于事,近些年zhōng yāng的文件jīng神是jīng简机构,为臃肿的机关减肥,而不是设立更多的门门框框,罐头厂的党组织可以保留,可以建立个党小组吗,党员起模范带头作用,为陈厂长出出主意,提提建议,但是什么党支部?党支部记?柳记啊,咱们不能搞教条主义啊!”
柳大忠脸sè越发难看,气极反笑:“哈哈,我老头子搞了一辈子马列主义,老了老了,倒成教条主义了,哈哈。”
唐逸还是不动声sè,道:“闻道有先后,却是与年龄无关的。”说着回头对柳家顺道:“你这党支部记算是免了!如果你还是舍不得罐头厂!那你以后就是罐头厂党小组组长。”
柳家顺苦着脸看向柳大忠,心说完了完了,这党小组组长又是什么级别?不就等于被免职了吗?叔叔唉,你这不是害我呢吗?你怎么就跟不上话儿呢?
唐逸对柳大忠笑道:“柳记,关于罐头厂党组织的情况我会写好报告向上级申请的,就不劳您费心了。“一直以来,唐逸都不想和柳大忠针尖对麦芒的顶着干,但越发发现,这老头处处和自己为难,处处掣肘,当下也就再不留情面,不再客气。
气氛凝固,陈方圆想打圆场,却不知道怎么插嘴,柳家顺支支吾吾道:“是,我,我服从党组织的分配。”思来想去,他心一横,服了软儿,扭过头,也不敢看叔叔的表情,他可不想成为柳大忠顶牛的牺牲品。
柳大忠被远方侄子这句话气得肺差点炸了,一甩袖子,气哼哼转身就走,走没几步,却是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可见现在他心情的激荡愤慨。
唐逸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