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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刺而出,剑势刚猛绝伦,隐隐透出去而不返的刚烈气势,以林公苑的勇猛,亦不由胆气一弱,不过胸口的刺痛随随即激起他的凶悍之xìng,大喝一声,不躲不避,舞出一朵枪花,向疾速刺至的白玉剑迎了上去。
易天行倏地一收剑,左手一扬,一粒黑乎乎的小弹丸便朝林公苑激shè而去。林公苑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重创之下,不由谨慎起来,就地一滚,躲过那暗器,还未起身,便是一枪挑击易天行小腹。林公苑枪势刚刚展开,正yù催气发力,忽闻身后轰的一声巨响,在一片哀号声中,一股炽热的气流从后面涌来,立时宛如身陷火海一般,心中大惊,顾不得伤敌,就势一扑,趴在地上,不待易天行出剑,接连几个地滚,翻到一旁,舞了个枪轮护住上方,然后挺身跃起,怒视着易天行。
易天行左手摸了摸怀中仅剩的一粒雷火弹,手心满是冷汗,右手横剑于胸,直视着林公苑,静观其变。
林公苑眼角余光向后一扫,瞥见身后三丈远处的地面上被炸了个大坑,周围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余具血肉模糊、肢体残缺的尸体,硝烟弥漫中,隐现着三、五个幸免于难的官兵,蹒跚走来,形如鬼魅,心中不由一寒,不敢贸然攻上。
待仅剩的五名士兵走到身边,林公苑将铁枪向前一指,高声喝道:“杀!”那五名官兵纷纷持械扑上,夹击易天行。
易天行运起残存的真气,身体一斜,八道白光交错而出,一时间剑气纵横,形成一张剑网,向扑至的官兵笼罩上去,那五名官兵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斩为两段。易天行所使剑招,乃是磨镜老人所授铁剑十六式中的杀着剑荡八荒,由于磨镜老人的武功至刚至猛,虽然威力强横,却异常消耗真气,易天行自知真力不足,害怕无以为继,所以甚少施展,除了与易锋寒、古梦涯切磋武功,一直都没有用过。此时易天行jīng力衰竭,一心只想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已经顾不得使用铁剑十六式的后果。
易天行剑势一尽,漫天剑芒立时敛去,林公苑瞅准时机,一个虎跃,直扑而上,腾空一枪,枪势似挑似刺,幻化无方、吞吐不定,向易天行击至。
易天行疲敝之下,强用铁剑十六式这样刚猛的招式,顿时感到手脚发软,浑身无力,眼见林公苑杀到,却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暗自叹道:“罢了!”心中虽作必死之想,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侧,yù图躲避铁枪。
林公苑看着易天行缓慢的动作,面露狞笑,目光中凶芒大盛,一脸嗜血的神情,吐气发力,铁枪骤然变实,一枪刺向易天行眉心。林公苑正志得意满之际,忽然耳后风生,心中不禁一凛:“还有叛党!”顾不得再杀易天行,回枪一挑,将脑后如电般shè至的飞刀击落,只觉虎口一麻,真气一滞,身体便往地面落去。
易天行眼见变数忽生,心中大喜,也不细想,拼尽最后一口真气,将白玉剑脱手掷出。林公苑身体尚未及地,白玉剑已然飞至胸前,不禁丧胆亡魂,一面尖声大喝,一面回枪自保,但已晚了一步,漫天血花中,被白玉剑穿心刺透,当场毙命。
易天行深吸一口气,将牙一咬,面上黑气一现而逝,猛然一指点在自己肋下,jīng神立时一振,接着纵身一跃,从林公苑尸体上拔出白玉剑,转身便往镇外飞奔。
易天行出镇不久,便有一道人影飞速窜出,捡起地上的飞刀,尾随易天行而去。又过了片刻,汪芒镇上方才有人探头探脑地打望动静,发现战局已定,便纷纷走上街头,一面打扫街道、收殓尸体,一面分出人手,去向附近的眉关、天马关和郁关三处关隘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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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锋寒盘膝而坐,一面调息归元,一面手按刀柄、望着坐在碧月潭心的道人,严阵以待,一言不发。二人便这样耗着,谁都不说话,直至rì影西斜,易锋寒终于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前辈是谁?”
对面一片沉默。易锋寒不由提高声音:“前辈是何方高人?在此卖弄,意yù何为?”
一个恬淡的声音如梦似真地传来:“你不是寻我而来么?为什么见到我却又如此惊惶?”
易锋寒一愣,哑然失笑道:“原来是无为丹宗的高人。晚辈刚遇杀手狙击,乍见前辈异行,难免有些戒心,还望前辈海涵。”说着站起来,反手持刀,抱拳道:“晚辈易锋寒,拜见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也不见那道人动作,他的身体便在潭面上徐徐一转,面对易天行,微微一笑:“贫道卜徵。”说着话语一顿:“你真气蓄而不散,想来对我仍有jǐng惕之心。不过我若出手,你认为你能抵挡几个回合?”
易锋寒脸一红,鼻尖微微渗出汗珠:“不知。”
卜徵澹然一笑,将手缓缓一抬,手指一弹,易锋寒虽然耳闻他自承门派,心中却未完全松懈,见状大喝一声,舞出一片刀墙,玄yīn归元劲透刀而出,顿时寒风大作,形成一幢气壁。一缕柔和轻软的指力毫不费力的穿过易锋寒的真气护壁,点中他的肩井穴。易锋寒右臂一酸,百锻刀即告脱手,跌落地上。
易天行惊骇莫名,失声道:“怎么会这样?”
卜徵不去理他,目光shè向镜面一般的潭水,幽幽地道:“你想不通,是否因为我的真气尚不及你的真气刚猛?”
易锋寒运气三转,发现自己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心中惊骇更盛,大声道:“不错。武学中虽然有以柔克刚之说,但那只是借力打力之法。yīn柔xìng质的真气,与刚猛xìng质的真气,仅是表征不同,其理一也,破坚攻锐,到底仍需以劲力为根基。可是适才前辈的真气明明柔弱无力,怎么可能穿透我的气壁?”
卜徵依旧低着头,徐徐道:“你看这水。”
易锋寒一眼望去,碧月潭微波不兴,宛若一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玉蟾山顶,一派怡人风光,但是却毫无异处,一时心无所感,茫然抬首,望向卜徵。
卜徵瞥了眼易锋寒的呆样,叹气道:“这潭水其深几何?”
易锋寒闻言心中一动,运足目力,朝碧月潭潭底望去。只见碧月潭深远幽静,任凭他目光敏锐如电,亦看不到潭底的景象,不禁脱口而出:“看不见。”
卜徵呵呵大笑起来:“你看不见的岂止潭底啊!”
易锋寒一时福至心灵,翻身拜倒:“请前辈赐教!”
卜徵眼中露出一丝赞许之sè:“水xìng多变。水者,天下之至柔,虽孺子亦可分波透水。然而,水亦天下至刚,万载冰川,物不可摧;水亦天下至威,洪涛巨浪,人莫之御;水亦天下至韧,神兵利刃,断之不绝;水亦天下至虚,弱水三千,鹅毛不浮;水亦天下至神,冥渊之下,莫知其深;水亦天下至善,甘霖地泉,润泽众生;水亦天下至博,汇流成川,不择其微;水亦天下至广,七海袤袤,不知边际;水亦天下至恒,万物轮回,水终如一。故而,水乃天下至道,可大可小,可强可弱,可深可浅,可死可生。修道之人,yù尽yīn阳、明顺逆、识大道,必求之于水。”
易锋寒听到耳中,心中立时泛起玄yīn归元劲总纲第一句“大道无门,惟求诸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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