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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父亲土岐赖艺被杀,成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孤儿。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把他引荐给“尾张之虎”织田信秀也没用,所以佐佐父子俩善心大发,干脆将这个小孩留在了家中,作为佐佐家的幺子抚养了。
成政以佐佐家幺子的身份,在尾张安全地过了7年。
如今,已经是天文十八年(1549)了,成政也已经14岁了。
土岐家嫡子的身份,也早已被他和养父佐佐盛政掩藏在深处,无人得知。
“与佐啊,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去信长少主身边做小姓吧。”
当父亲佐佐盛政笑呵呵地说出这句话时,成政犹遭霹雳,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将是一片黑暗。
“父亲大人,与佐也是武士之子,自当于沙场建功立业,我不想做信长的小姓!”
成政坚决反对,养父佐佐盛政虽然只是尾张国内小小比良城(村)的城主(村长),但好歹算是个有产的武士,自己亦可继承老爹的武士身份。
织田信长的小姓?
谁不知道织田信长最爱捅人菊花?
远的不说,就说和成政同年出生的犬千代,已经提前一年去信长身边做小姓了。虽然不晓得这个犬千代是不是就是历史上的前田利家,但听说犬千代长得很漂亮,犹胜女子!
织田家的少主信长已16岁了,平时无恶不作,男女通吃,是个出了名的万能插头,这时候老爹让他去做信长的小姓,岂非羊入虎口?
老子是直男啊,搅基神马的最讨厌了!
“与佐,信长少主一直以来都被主公寄予厚望,他自己亦有许多过人之处,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一个刚刚剃了地中海发型的青年——也就是成政的大哥佐佐政次,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不提倒好,一被成政听到“喜欢”二字,顿时一蹦三尺高。
“本少爷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再说一遍,老子不要跟织田信长搞基!
“做小姓什么的,坚决不行!!”
老头子见成政态度坚决,心里也不忍再逼迫他,只是为人臣下,许多事情却是不得不做。他佐佐家虽号称是名门佐佐木氏的后嗣,但在尾张国内却一直都混得不怎么样。织田家当主织田信秀对嫡子信长颇为倚重,已是众人皆知的事,这个时候,依附于织田家的大小豪族也先后送出人质。
小姓相比于人质,更容易接触到大名,也可以借此机会,尽早争取战功,获得封赏。更何况成政乃是信长亲自点名的人,容不得他拒绝。
不然,他比良城(村)佐佐家以后还怎么混?家名能不能传承下去都是个问题!
心念及此,佐佐盛政脸色一黑。
“与佐休要胡闹!半个月后为父给你收拾行装,届时便乖乖前去那古野城吧。此事就这么定了,你若不从,就别吃饭了,饿死了事!”
“饿死就饿死,大不了我去荒子城投奔利久大哥!”
成政也是赌气,蹭蹭蹭挤开养父佐佐盛政,就要从家里逃出去。
佐佐政次堵在门口,只伸出一只手就把成政给摁住了。佐佐政次凑到成政耳边悄悄说了句话,成政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安静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就连说出这句话的佐佐政次,都绝对想不到这个结果。他告诉成政说,再过几天,美浓的公主就要嫁到尾张来了,听说那是个大美人,在信长少主身边做小姓的话,一定能常常看到这个大美女。
但是成政的反应呢,一点兴奋、惊讶、期待都没有。
太奇怪了,这不科学。
“好,我去。”
成政一把推开佐佐政次,大步走了出去,佐佐政次倒是变得很惊讶。
才二月份,春寒料峭,路边的枯草还未翻出新芽。
北方吹过,成政的心就像这天气一样凉。
淅沥沥下起小雨来,成政踩着马路牙子一步一步地走,失魂落魄。
雨淋湿了衣服和头发,终于让成政感受到刻骨的寒冷。不知不觉中,他真的走到了荒子城下了。
成政苦笑。
他连着打了三个喷嚏,终于到了城内,进了前田利久的房间里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雨,不停落下来……花,怎么都不开……尽管我悉心灌溉,你说不爱就不爱……我……一个人,欣赏悲哀……”
成政唱起歌来,曲调多变又反常,让前田利久觉得很陌生。
不过吧,也蛮好听的。
但成政不说,利久也不好意思问,毕竟成政那一副跟死了爹一样的表情,谁都看得明白。
正应了成政的歌声,雨,不停落下来。
归蝶盯着不住从屋檐流下的水滴,表情呆滞,神色木然。
就在十天前,父亲斋藤道三作出了与织田家结盟的决定,作为两家盟好的象征和实际,她要嫁给织田家的嫡子织田信长。
……那个传闻中的尾张大傻瓜。
归蝶对此的感觉,只有抗拒。
因为在七年前的夏天,自己的兄长斋藤义龙只带回了土岐赖艺的首级,没有带回成政的尸身。
所以,对于归蝶来说,成政仍然未死!
只要未死,她就不会放弃。
斋藤道三从袖里取出一柄精致的短刀,“咔”地一声放到归蝶的面前。
“如果信长真的是传闻中的大傻瓜,那么就用这把刀,来杀死他。”
归蝶面无表情,没有任何反应。但道三知道,他的女儿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
就算她不愿又如何?女人终究只是大名之间纵横捭阖的工具罢了,归蝶就算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父女俩就这么对坐着过了很久,道三终于还是掩饰不了对女儿的慈爱,向她道出了一个秘密。
“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土岐家的小子。当年我派你大哥去追杀土岐赖艺,并未将他杀死。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土岐家的小子,应该就在尾张国。我不会强迫你嫁到尾张,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归蝶这才缓缓地将那柄短刀收入怀中,呵呵一笑。
“尾张,我去。
“只不过,到了尾张之后,说不定这柄刀,会刺向父亲大人呢。”
道三心中苦涩,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