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被俘(第1/1页)狼啸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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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佐成政伏着身体,却被要求抬起头来,他四肢着地,脑袋高高扬起,活像是一直背负着重壳的乌龟。

    对面那个青年武士眯着细长的眼睛在成政身上打量一番,心中有许多疑惑一闪而过。

    “有什么事,说吧。”

    “哈!小人本是这一带的神官,虽早已听闻治部大辅大人的大名,一直心向往之,却因需要侍奉神邸而无力远走。前些日子听说今川家起兵上洛,小人自然是喜不自胜!小人听说,东海道——”

    “说重点!”

    成政啰里啰嗦了半天,被今川义元一句话噎住了。

    因此,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重新说道:

    “昨夜,织田氏麾下的几家豪族派出武士找到了我,要我带着本地村落的长老们来迎接治部大人,犒劳大军。因此,在我身后,除了本乡的土产之外,还有各家豪族进献的钱财,请治部大人笑纳。”

    说吧,成政从怀中取出早已捂热的书信,双手递上。

    义元不动声色地接过,粗粗浏览一遍,心中便已了然。他方才还在奇怪,为何尾张的豪族们会找一个神官来作为献礼的使者?

    但成政寥寥数语便已将事情交代清楚,虽然地位卑微,却不因此而妄自菲薄,倒是令义元心生好感。

    “我在信中看到,这些尾张豪族的联名落款中,有佐佐成政的名字。”

    义元那双锐如鹰隼的眼睛蓦地盯紧了成政的双眸,语气狐疑地道:

    “佐佐家为了信长,已经战死了佐佐盛政和佐佐孙介,听说比良城城主政次亦是罕见的忠义之士,这个佐佐成政……本是织田信长的亲信,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名单里?”

    成政心中一警,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

    “佐佐成政本是效命于信长,其受信赖的程度比起前田利家、池田恒兴也犹有过之。但成政此人极重亲情,对君臣之义反倒并不十分在乎,去岁织田信长为消磨信行军的锐气,以佐佐家为弃子,成政的父亲和兄长皆于此阵战殁,因此佐佐成政怀恨在心,早已回到比良城与信长断交,此次他听闻治部大人起兵上洛,自然是动起了心思。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似佐佐成政这般能力出众的武士,自然更希望在治部大人麾下任事。”

    这一番话,不仅解释了佐佐成政背叛织田信长的缘由,更在不声不响中拍了一记马匹,令义元听得十分舒服。

    然而,作为东海道三国总领、人称“海道第一弓取”的今川义元却不是这么好蒙骗的。

    义元听着成政的说辞,只是微微一笑,旋即问道:

    “方才你告诉我,你唤作碇元渡?”

    “哈伊!小人的祖父本是石见银矿的工匠,因为技艺高超,被赐下碇作为苗字,后来小人随父亲迁居尾张,拜熊若宫的竹之内波太郎为师,成为熊若宫的神官。”

    “唔……准备得很充足嘛,苗字的来历和师承都有,只是,这些事情,我并没有问你啊。”

    听着今川义元慢悠悠的语调,佐佐成政的心里蓦地一凉。

    “这些我根本没问过的东西,你如此急不可耐地坦白出来,难道不觉得,太过刻意了吗?”

    成政的心跳猛地一顿,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义元识破。

    “撒……你的身份,究竟是哪一个呢?”

    义元的目光变得温和起来,像看着廊前玩耍的小儿一般看着佐佐成政,他讲话的语气也温柔起来,生怕吓到了对方。

    “竹之内波太郎我是知道的,他实际上是个商人而非神官,是我的老师雪斋在尾张布下的一枚棋子。因此我知道,熊若宫绝没有一个叫做碇元渡的人……你,莫非是佐佐成政?”

    成政悚然震惊,身躯紧绷之下,立刻将右手按在了腰间,正欲抽出短剑与义元做生死一搏,却早有精锐的旗本武士用长枪将成政拦下。

    他们马上就将成政架了起来,拽到了义元的五步之外,成政心中虽然震惊,却也知道落入了义元的掌心,已经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因此并无太多过激的反应,只是不解地问道:

    “我或许伪装的并不完美,但你为何能识破我就是佐佐成政?”

    义元细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微笑的道:

    “我只知道碇元渡是假的,至于佐佐成政嘛……我其实也没把握,我诈你的!”

    佐佐成政的脸上终于现出懊丧之色,他向来有些小聪明,还自以为得计,对付一般的小喽啰还行,谁知遇上了老辣的今川义元,仅仅是一个照面便败下阵来。

    想到自己苦心谋划的计策,对付今川义元这个历史上的失败者都是以失败告终,那么自己岂不是更加失败?

    此刻,忽有蜈蚣传骑送来了最新的情报:

    “织田信长,已进军至善照寺!”

    与此同时,热田神宫内留守的佐佐政次和千秋四郎二人,亦得到了信长抵达善照寺砦的消息。

    政次又瞅了瞅地面上画的简易地图,心中担忧更甚。

    在他看来,织田信长此时已经快要进入今川大军的包围圈中,以信长手中那两千人的微薄兵力,只怕一个照面就会被今川军击败了吧。

    信长究竟在寻找什么?

    在常人看来,信长在重新取得热田众的支持后,仍旧往东南方进军,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佐佐政次和千秋四郎却知道,以常规战法,不论是笼城还是在两国边境结阵作战,织田信长都绝无取胜的可能。

    信长唯一的胜算,便在于期冀在奇袭战中将义元击杀。

    倘若一句击杀义元,今川氏的大军自然土崩瓦解,信长纵然损失惨重,亦已经取得实际的胜利。

    信长前往善照寺,无疑是为了寻找义元本队的踪迹。

    因为,善照寺乃是这一代除却鸣海城的最高据点!

    抵达善照寺后,信长必会寻找今川义元本队的位置,然后或取大道,或取小路,向今川义元的本阵进发。

    只是这样一来,信长亦主动钻进了义元布下的大网。

    只因在信长离开善照寺后,战场西北方鸣海城的冈部元信势、战场西南的朝比奈泰朝势、松平元康势、以及自从东方而来的义元本阵,将会……同步包围信长!

    在热田想通了这一点的佐佐政次,愤怒地将拳头砸在神社的门廊上,发出砰地巨响。

    “不行!我们决不可坐视主公被包围剿杀!”

    “我们……必须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