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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走到学校,柳家山小学果然是记忆中那个破败残缺的样子。
耳闻阵阵清脆的朗读声,柳俊突然意识到,穿越之后的第一个难题出现了——自己根本不可能记得儿时的伙伴都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小学一年级的老师叫什么名字,甚至都忘记了她的模样。
幸好还记得教室的大致方位。
靠左手边,但不记得是第一间还是第二间。
解决这个问题倒不难,有两个办法。第一是站在学校外等一会,碰到熟悉的同学(柳俊不认识人家但人家肯定认识柳俊),一起进教室。第二个办法就是一间间去探头去看,认识自己的同学应该会打招呼。
与此同时,柳俊又想起一件事来。记得自己有三个姐姐,三姐只比他大两岁,前世应该是和自己在一个小学读书。照理该当两人一道上学才是,怎么不见人呢?倘若三姐和自己一道上学,起码可以问她老师叫什么名字,教室是哪一间。
难道穿越回来之后,连家庭成员的结构也会有改变么?天,自己不会变成独苗吧?那可糟糕之极了。前世虽然郁郁不得志,姐弟之间却是相亲相爱。柳俊可不想穿越一把,将亲情都穿没了。
“柳俊……”
柳俊情不自禁答应一声,抬头一看,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子正向他微笑。
柳俊虽然记不起前世小学一年级老师的姓名与模样,不过却还记得是一个女教师。瞧这女子手里拿着课本,该当是学校的老师。
“老师好!”
柳俊连忙恭恭敬敬地问候。
那女子一怔,随即眉花眼笑,连连答应,走过来摸了一下他的头,夸奖道:“工作人员家的细伢子就是不一样,小小年纪,这么懂礼貌。”
柳俊不禁心中暗笑。
这有什么呀,咱前世怎么说也活了四十岁,二十一世纪的守法公民,这点基本的礼节礼貌哪能不懂啊?
人一高兴,脑筋转得特别快。柳俊现在是一个才上小学一年级没几天的小屁孩,这位老师居然一口就将他的名字叫了出来,十有仈jiǔ就是一年级的授课老师。
“来,就要上课了,跟老师一块进去吧。”
果然不出吾之所料也,呵呵!
走进教室,柳俊又犯难了——不知道坐哪个位置啊!
柳俊稍微犹豫了一下,还好,一个小姑娘给他解决了这个难题。她本来是坐在靠中间的位置(那时乡村小学,不是一人一个座位,而是两人共一个长桌一条长凳),见柳俊走进教室,自然而然地往旁边移动了一点,腾出一个位置来。
嘿嘿,这就是柳俊同学的座位了。
“同学们,翻开语文书第五页,这节课我们还是学生字……”
柳俊从书包里取出用报纸包好封皮的语文书,翻到第五页,看见上面写着“rì”、“土”等几个汉字,还标注有拼音,不觉苦笑起来。
柳俊前世在网络小说里只看到穿越的种种风光好处,可没有谁告诉他,若不幸穿越成一个七岁的小学生,一天到晚倒背双手乖乖坐在教室里认生字,口中念念有词,什么rì月水土的,rì子该怎么过?
还有,前世的时候,柳俊有一桩绝大毛病——无肉不饱。一rì不吃肉就馋得慌。一九七六年的中国,正是物质极度缺乏的赤贫时代,不说吃不饱穿不暖,起码也是吃没好吃的穿没好穿的,一rì三餐蔬菜拌饭,又该如何捱过去?
郁闷ing!
如果说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重生者,回到大革命末期的小学课堂,会认真听讲,去学早就熟悉得不得了的“生字”,那肯定是扯蛋。事实上,整节课柳俊都在胡思乱想,老师的话,基本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那位年轻的女教师走到旁边,轻轻敲了敲桌子,柳俊才回过神来。
“柳俊,怎么不写大字?”
“啊……哦哦……好的好的……”
原来到自习时间了。那时的小学一年级,每节课大约也就是学四五个生字,然后就疯狂抄写。柳俊不禁想起那个交jǐng抓住违章的小学教师,欣喜若狂地叫她将“我违章”这三个字抄写五百遍的笑话来。
急忙打开书包寻找纸笔。
居然是毛笔!
对了,柳俊记得小学一年级时,写大字就是用毛笔的。那会子钢笔绝对是奢侈品,在胸口别一支钢笔的家伙,多半是个读书人(初中以上文化),如果别两支钢笔,几乎可以肯定是位工作人员了,说不定还是个干部之类的。假设居然别三支笔呢?对不起,那你小子一定是个修笔的!
修笔!
呵呵,当时还真的是有这个职业啊。修笔能够成为一个糊口的技术活,可见那时节钢笔的重要xìng了。怎能指望山旮旯里的小学生人手一支钢笔?
那么铅笔呢,倒不算是奢侈品。当时一个壮劳力耕种一天下来,有多少收入呢?那可没准。生产队是计工分的,青壮年男子每天12个工分,四十岁以上的男子和壮年妇女10个工分,上了点年纪的妇女和未成年的男青年8个工分或者6个工分。一年下来,依据生产队的收成来折算,如果收成好,每个人能分到几百斤口粮和十几元钱。假如年成不好,又或者家里人口多,借了生产队的口粮,那么到年底结算的时候,说不定还要倒欠公家的钱粮。铅笔作为在一种纯粹的消耗品,用一点少一点,也还是比较珍贵的。
如此一来,老祖宗传下来的毛笔就成了合理的选择。一支小号毛笔,一块墨,一个砚台,合共一毛多钱,省着点用可以对付一年呢。
换作二十一世纪,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手握毛笔写字,那绝对是书香门第,立志要成为书法家的。
唉,柳俊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年没摸过毛笔了。说不得,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柳俊认认真真摊开作业本,取出一个装青霉素的小玻璃瓶子(用来装墨水的,墨和砚台也是贵重物品,不能让小孩子带着到处跑,万一掉了损失不小,保险的作法是先在家里磨好墨,灌在小瓶子里带去学校),小心翼翼打开盖子,蘸了点墨水,开始写大字。
老实说,前生柳俊的字写得还算端正。因为他老爸毛笔字写得好,小时候随着练过几年。虽然没坚持下来,毕竟不是一无所获。
柳俊瞟了一眼同桌的小女孩,她正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哎……每个字写几遍?”
柳俊低声问。
幸好他是穿越回自家,乡音说惯了的。要是一不小心穿越到陌生之地,光方言这一关就很难过。天知道国内的方言有几万种?
“五遍。”
小姑娘有些奇怪地望了他一眼,轻轻回答。
她是柳俊的同桌,又是同一个村子的玩伴,该当和柳俊很熟才是。奈何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三十多年啊。柳俊皱起眉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硬是没有半点印象。只得无奈地放弃。反正以后呆在一起的时间还长,以四十岁的智商,还怕应付不来这么点小事情?
不过两三分钟光景,别的小孩还在努力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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