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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六年
十一月二十四日
大西门箭厅
通过都图的口供和张伯良的当堂指认,镇国公景熙弹劾的会饮结党一案又牵扯出了多位朝臣,原安郡王下属辛者库都统雅图,正黄旗副都统悟礼等都在其中。
耿鄂齐世武等人依然拒不承认结党之事,齐世武更辩解称,“鄂缮之母系佟氏,以舅呼臣,故有彼此宴请之事。”
康熙爷闻言大怒,直指齐世武道,“齐世武乃最无用之人,犬豕不如伊等将如此龌龊之人,援入党内,有何益处?”
此话虽似指责党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话有一半是说给太子听的。
胤礽低伏下身子,从一开始就未做过任何辩解。
康熙爷又指耿额曰,“耿鄂乃索额图家奴,在乌喇时即谄媚索额图,馈送礼物。于索额图案内,即应诛戮,朕特宥之今乃负恩,造谋结党伊等所行,皆由于耿额”
耿额瞬间满面惨白,叩首奏曰,“臣蒙皇上隆恩,苟有此事,即当凌迟”
康熙爷冷哼了一声,“索额图之党,从未断绝,俱欲为索额图报仇。岂伊等祖父,皆索额图之奴仆乎,此事正黄旗大臣无不知之。”
耿鄂不敢再吭声,康熙爷又瞄向都统鄂善道,“鄂缮自谓为郭尔罗氏,欲入朕之旗内,朕不允,嫉恨至今,未一明言。伊并不思朕之恩德,反结朋党妄行,洵不肖之人也”
鄂善也跪伏下身子,自知此时此刻再辩解什么都没有作用了。
康熙爷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台阶前谕曰,“以酒食会友,有何妨碍?此不足言,伊等所行之事,不在乎此也。皇太子,朕之子伊等欲因皇太子而结党,何所为也?朕父子之间,本无他故,皆伊等在其间生事耳此辈小人,若不惩治,将为国之乱阶矣伊等著□□在宗人府,即行质审。鄂善耿额齐世武悟礼雅图等著锁拏,待查明罪过,严惩不贷”
箭厅里一连锁了七八位重臣,在外等候的奴才们也深知大事将至。
侍卫们将罪臣带下,康熙爷坐回龙椅上,瞄了一眼太子道,“胤礽,你起来吧”
垂首立在皇子中的八阿哥看着太子踉跄着站起身,暗暗地攥紧了拳头,太子的臂膀已经被割除干净,难道皇阿玛还不打算动他?
“胤祗,胤禛”
“儿臣在”三阿哥四阿哥同时出列。
“即日起,”康熙爷的嗓音沉了又沉,“由你们两个看管无逸斋,没有朕的旨意,不许朝中那些小人再接近太子”
“儿臣领旨,”四阿哥俯身行礼,脑中一时闪过数种猜测,最后都被一一否决。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平安从箭厅里出来的大臣们都松了口气。可看到大队侍卫涌向无逸斋,好不容易送下来的那根弦,又紧紧地绷了起来。
这一次的拘禁,对太子来说,是和上次一样的绝处逢生,还是彻底的与大位陌路天涯?
“王爷王爷”
四阿哥刚刚出了箭厅,就听到了小英子一连串的叫唤。
“怎么了?”四阿哥蹙起眉头走到被张保捂住嘴的小英子跟前。
小英子瞪大眼睛,额头上满是汗珠,张保死死捂住他的嘴,左右看着没什么人了后压低声音道,“主子,出事了,苏公公被太子身边那个郑公公劫持了”
四阿哥赶到马棚附近时,胖小初子已经把苏伟拽到了堆草料的木棚里。
苏伟顶着一脸大写的冤枉,被胖小初子狠狠地夹着胳膊,耳朵旁还抵着一把看起来就削铁如泥的匕首。
好在畅春园的护军由隆科多管束,在傅鼐的争取下,没有立马惊动圣上。
否则,一道圣旨下来,他们家苏公公就得跟胖小初子一起被射成刺猬了。
“郑公公,趁着事儿没闹大,咱们赶紧出去吧,”苏伟好言好语地劝说着,“你看,咱们俩没仇没怨的。我到马棚来是想帮你的忙的,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我就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小初子死死勒着苏伟的两只胳膊,“皇上要废太子,毓庆宫的人都得不了好,尤其像我这种贴身伺候的。今天,我要是逃不出去,就拉着你陪葬”
苏伟翻了个大白眼,自己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什么倒霉的事儿都能被他碰上
“郑公公,我奉劝你赶紧把人放了,”外头有人高声喊话,“再拖延下去,你捞不到一点好处,我们可没那么多耐心跟你耗下去”
苏伟急得直蹬腿,回头冲小初子道,“你不会真想要我的命吧?咱们俩都是奴才,你劫持我有个屁用啊?一会儿惊动了人,咱俩就都成筛子了,这是你冒这么大风险的目的吗?”
小初子看了苏伟一眼,微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愈加坚定的眼神慢慢挪到了栅栏边堆放的草垛上。
马棚外,
“你们从后头绕过去,动作要快,别惊动了那个太监,”四阿哥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型,背在身后的手心里都能拧出水来了。
隆科多走到四阿哥身侧,语调不明地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下令放箭?要真让人跑了,万岁爷追究下来”
“皇阿玛那儿我会去解释,”四阿哥看都没看隆科多一眼,“这个太监是二哥贴身伺候的,我要尽可能的保留活口。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微臣明白,”隆科多低下头,“可是,微臣奉命保护畅春园的安全。这样一直耗着,要真出了什么纰漏,微臣怕自己担当不起啊。”
四阿哥冷下面孔,缓缓地转头看向隆科多道,“本王说了,皇阿玛那儿自有本王去解释。本王今日是奉皇命看守无逸斋,而这个小太监就是无逸斋的人,本王有权决定如何处置。”
四阿哥顿了一顿,另一边张保几个还在大声吸引着小初子的注意,四阿哥冷眼瞅着隆科多道,“还是,隆科多舅舅觉得自己担了步军统领的职位,从此以后,就可以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微臣不敢,”隆科多慌忙低头请罪,眼前这位皇室血脉早已不是当初任人摆布的小阿哥了。朝臣中,谈及雍亲王都是又敬又怕。
隆科多此时也感觉到,正所谓厚积薄发,只怕众人的眼光还在太子和八阿哥之间流连时,这人已扎根千里,只待破土而出了。
“不好了,草料被点着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木棚里猛地窜出一阵黑烟。
“不能让他放火放箭”隆科多立时高声下令。
“不准放箭”四阿哥出声喝止,围拢过来的侍卫们一时左右踟蹰。
“王爷,”隆科多上前一步,“起火可是大事儿,万一惊着圣驾,不是一个小太监的理由就能搪塞过去的”
“本王心里有数,你赶紧派人准备水龙”四阿哥铁青了一张脸,被张保几个牢牢地围在中间。
“王爷”隆科多刚一开口,木棚里突然一声闷响,烧断的木料带着火星狠狠地砸在了草垛上,被惊到的马匹嘶鸣着扯断绳索,冲出了马棚。
“王爷,你不能过去”张保死死拦在四阿哥前头,抱着四阿哥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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