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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应当都是国子监的学生罢?帮我将这些策论搬到旁边的公廨中去。”
王子献抬眼看向李徽,却见他只是微微颔首,扶着老者往前行。于是,他便捧着书轴跟在后头,来到主簿的公廨房中。里头各种各样的书轴散落一地,简直是无处下脚。两人从未见过这般凌乱的地方,都禁不住一怔。主簿却是并不在意,踩在那些散开的书轴上,随便地在书案旁边扫开一块空地,便哼哼着半躺下来歇息。
“既然都已升入国子监,想必看六学士子的策论应当不在话下罢?你们二人替我将这些策论看一看,给他们评定个等级,便可离开了。”主簿按着老腰,继续支使着他们,自己则靠在隐囊上,言行举止间皆很是坦然。
“……”李徽笑吟吟地坐下来,示意王子献给他分几轴。他虽然并未仔细学过如何写策论——因为自家阿爷教的都是诗赋,他最不擅长的亦是诗赋。不过,无论是策论或是诗赋,至少他都懂得如何鉴赏评论一番。而王子献几乎每隔两三日便会写一篇策论,评鉴自是更不在话下。
两人将这些策论看完,又被主簿安了其他的活计。待到足足评定了一百余篇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竟是一下午过去了。
主簿让王子献点燃了烛台,粗略地看了他们评定的结果,咕哝道:“你们的眼光倒是极为精准……咦,这一手字似乎在何处见过?”说罢,他猛然抬起首,目光炯炯地望向王子献:“莫非你此前写过两篇策论,一篇是《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一篇是《吾道一以贯之》?”
王子献微怔,答道:“学生在国子学时,确实曾写过两篇这样的策论。”
主簿又望向他袖中露出一角的文轴,双目晶亮:“莫非这是你新作的策论?拿来与我瞧瞧!”
王子献毫不犹豫,将策论递给他。主簿打开一看题目,禁不住大笑:“竟是‘三表五饵’?你的胆子倒真是不小!旁人选的都是九经中之题,偏偏你却在研读汉赋时文?也好!也好!去罢!明日再来寻我!!”
“多谢先生指点。”王子献朝他行礼之后,便与李徽一同告辞离开了。
二人复又撑着伞,漫步在雪中,方才那片刻之间的异样之感却再也寻不见了。而李徽依旧毫无所觉,笑道:“莫非,子献你的师徒缘分到了?”他隐约觉得,这位主簿应当并非寻常之人。至少在脾性上,竟像是十分随心所欲,完全不将他人的所思所想放在心上。奇妙的是,他却并不让人觉得厌恶,反而似乎很是理所应当,仿佛他本该就是这样的人。
“或许。”王子献勾起嘴角,油纸伞往他旁边挪了挪,任大雪洒满他的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