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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上去,漫上去。先过房檐,再过房,后上树梢,又恍惚都不见了。他吓得**,真尿出来,正不知咋办,老婆忽然站出来。老婆就问他:‘咋不进屋?’他哪敢实话?又很快晕厥了。等再醒来,他已在他家的炕上。然而,他依然害怕,就马上再不清醒。就这样,连续几天,他总是时清醒时不清醒。不清醒时总呐喊:‘有鬼,鬼摇木头,吱吱的响。’老婆也害怕,才赶紧做法事。请的是楼观台的道士,就在前天。法事将做完,道士就讲:‘鬼捉到了。’才一看,是一只红头苍蝇,于是当场给烧了。”四哥讲完以后,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六哥还要问:“你咋知道?”四哥讲:“我去看他,周兴自己讲的。”四嫂就骂:“死鬼,专拿鬼话来吓人。大喜的日子,你好没成色。”六嫂也怨:“谁可怜,今晚都别睡觉了。”然而,八哥却笑,女人才赶紧问他:“你也知道?”八哥道:“他在谭家的下面,不就明白了?”噢,知道了,女人这才解嘲:“还是自己吓自己。”大哥却问:“他现在咋样了?”四哥道:“能下炕了。”
已是近黄昏,该散了。因此,二嫂道:“散。但中午遇过两条狼,都要一起走。”于是,人分散,都一起走。都走以后,八哥先关栅栏门,再防安全。咋防?先清扫,再将剩骨全掩埋,怕野兽跳进来。妻子也帮忙,就都安顿好了。妻子才问:“刺上为何摆圈圈?”丈夫道:“狼怕圈圈。”妻子好奇:“狼为啥怕圈圈?”丈夫道:“不知道,就知道。”下来上树,进自己的家。进家以后,妻子依旧很新鲜,就还要摇,还在探,望四周的浩瀚。丈夫道:“日子还长着呢,你能天天看。”可是,天黑了,妻子还在看。看头上的星,亮盏盏;看上的空,黑婉婉;看脚下的地,明潺潺。都看遍了,还爱不够,还要找天与地的分界。丈夫道:“睡吧,冷风进来了。”因此关窗户,让二人爬入狼皮。妻子道:“就算做财主,也难做到。”听财主,丈夫就问:“你是咋逃出来的?”妻子道:“初逃出来,他们人多,到处抓我。我前后躲身柴垛里,草丛下,密林中,都淹入水里。还好是夏天,但也煎熬了半年。半年后,我偷听到,财主逼我哥,要过渭河。我就想:反正逃不动了,不如赌命。因此追上去,爬进木箱子里。还真逃脱了,还是坐木船来的。剩下来,你都知道了。”丈夫心疼,就搂抱她,安慰她,道:“可怜,但是也真聪明,真大胆,都超过了男人。”妻子却哭了,道:“不是大胆,是没办法;不是聪明,是有一位好哥哥,还遇一位好哥哥。”于是,二人紧张搂一起,搂了又紧,紧了又搂,都拼尽死命,就累得汗流,终于喘不过气来,但也还是敲梆子,勒得梆梆响。却把啄木鸟给气糊涂了,叱问:谁呀,还在树上?反而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