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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接管水磨坊
傅八做爹了,为儿取名傅林娃,既欢喜又感叹,赋税霎时重了三倍。猎户人家,赋税用的是交钱,不比平原能够交粮。事实上他也需要粮,却凭钱买,可钱从哪儿来?一是靠贱卖猎物,但谁肯买?二是靠砍柴,然后售给谭家,再得钱。而谭家总是年底才结账,又弄得人老没数。再不好意思,不能让高达总挨打。虎头山,隶属于千户,保长为人很凶悍,都雇了许多打手。为此,各家从春天就开始,一直要持续到夏秋冬,都忙攒柴。攒好了谭家又不收,收却成急收,还要柴是新鲜的,黄亮亮的。因此,各家要提前储备成原木,等到交时再破柴。将入冬了,谭家通知收柴,各家才紧张破柴。
一大清早,谭虎突然来捎话,对傅八:“快背上柴,高达伯伯要你去。”完他就走了。傅八紧急装柴,背上就走,于是来到高家院子。还在门外,谭龙却专门等他,道:“高达伯伯在我家,要你也去,派我等你。”傅八就问:“何事?”谭龙道:“怕是算账,柴也不够了。”傅八便放下柴,跟他走,又来到谭家院子。刚到门口,谭虎再出来,就道:“人在柴房,我带你去。”因此进第一道门,深远望去是正堂,却不进去,再入偏门。是一独立的院子,就走进去,又出门,还入第三道门。也是一独立的院子,就再走,还出门入门。傅八就感叹:“门真多。”谭虎问:“没来过?”傅八道:“没事哪能来这里?”谭虎就手一指,道:“就在里面。”猛然谭彪冒出来,硬拉哥哥玩。谭虎道:“去去去。”他非要不肯。傅八才道:“都去吧,我能进。”于是走进去,还是一独立的院子。左右满是柴,金灿灿的,一灿的黄橹木。“真多呀,咋烧的完。”他想着,就走透了,迎面是高墙,也不见人。顿时有上当的感觉,才意识到三孩子均不是省油的灯,就急走出去。但也晚了,门锁了,正不知所措。霎时扑来两条狗,还真要下口,他羞恼道:“我怕?”才飞起一脚,踢飞一个;又一脚,再踢翻。狗不服气,还猛扑,左右狂吠,反复冲。他只好抽出柴来,迎上去,挥舞一阵猛打。狗疼了,就惨叫,败了,才赶紧逃。
傅八这个羞愤,竟让孩子给耍了?因此感到窝囊,更窝火,还不能叫,太丢人了。于是摇门砸门,无人理;反过来打狗,希望狗叫人,还无人理。他火大了,来回看,气恼得不能停下,就再打狗。狗因此成惨叫,呜咽,嘶鸣,居然也无人理。莫可奈何,只好坐下来,看谭家如何交代?又觉不对,不信谭家听不到,是不想听到。于是更怒火,就还打狗。狗怕了,反不叫,只管退,眼露乞怜。没对手,就没脾气,只能恨人。真想放一把火,却没火,也过了,只好苦等。至中午,谭家炊烟飘来,他就饿了。再等,到下午,人家仍是聋子。他无计可施,又来打狗。狗彻底服输了,眼巴巴,又闭上眼,再死皮皮地躺在地上。这还真没脾气了,他丧气地坐在地上,无奈看高墙。看高墙,能过去,翻越就能出去。却不能那样做,太丢人,输气势,输的是整个傅家,才必须要谭家给法。后半晌了,树枝摇曳,嘻嘻唰唰,莫非是笑他?鸟儿翻飞,再叽叽喳喳,也还是笑他?他再起暴怒,仍来狗,不动也照打。狗耍赖了,装死,任其打。他就还泄气了,无奈受折磨。
黄昏时,无聊看后山,空空荡荡,依旧只有他一人。猛然见,树枝摇曳,树心深处有一人,竟是自家的侄儿山娃?他忙挥手,急站起来,山娃也看到了。山娃又下去,肯定是叫人去了,他才放心了。很久以后,外面人声吵杂,傅家人终于来了,他也紧急砸门。门开了,是被撞开来,傅家人都冲进来。他却迎人往外冲,火冒三丈,要着急算账。谭家女人齐逼进来,挡在前面,手拉手,全赔罪。谭家男人也高呼:“震惊,咋知道嘛,咋能想到?实在对不住。赶快去找,定要打死狗畜生,不想活了?”谭家人连发狠话,但三孩子早无影无踪了。还能咋办?傅家人只能也发狠话:“都莫忘了,傅家是十五兄弟。”谭家女人出机智,忙去看狗,狗死了,还都死了。再能咋办嘛?谭德懿只好苦笑:“兄弟,你真英雄。”傅八怒道:“叫谁兄弟?后悔了。”因此人散,才都回家。到家中,傅八问:“山娃,你咋想到?”山娃道:“八娘让我找你,都没见,我才起疑心了。”八娘夸赞他,八爸也深抱着他。
可是,傅八还是很恼火,却不能出口,怎能与孩子计较?但是,大人呢,何故刁难?他仔细琢磨,才明白,为争面子,抢立势,于是拿他开刀。他就冷笑:拿孩子挡在前面,既无能,也太人了。就在想,妻子忽然问:“想啥呢?”将他吓一跳,才顺口道:“谭家。”妻子就笑了,道:“你还生气?打死人两条狗。”他恼道:“比狼还厉害?”妻子又夸赞:“你厉害。”他才羞愧道:“咋知道,不经打?”妻子道:“都没赢,平了。”他道:“他赢?还咋活。”妻子再笑:“好好好,你赢,看往后还咋卖柴呢?”他道:“爱咋咋的。”妻子道:“这一回,让他们见识了傅家的团结。”他自豪道:“一直都这样着。”妻子又道:“多亏了山娃。”他就道:“山娃也是咱孩子。”妻子道:“知道,这是家规。”
妻子这样讲,傅八猛然再上心。山娃苦啊,和自己一样。自从五哥罹难后,这娃奔赴于各家,主要是在四哥家,却谁家也在喂养。当时,他还单着,有心无力。但如今不一样了,轮也该轮到他了。因此他想出门,哪怕看一看,还抱抱这苦命的孩子。妻子懂得他,于是也不问他,任他出门。出门后,他直接踏上**坡,要造访四哥的家。来到浅龙沟畔,他站立先看,先瞭望,想能不能发现。果然发现在身下,就在沟底,与全娃一起拔水芹菜。他笑了,都长大了,有出息了。因此呐喊,就走下去,着急想见俩孩子。俩孩子也紧急呼,急奔上来,但却摔倒,然而也喜悦地迎接了。三人抱一起,相互找恩义,再还家,还要酿甜蜜。就在这时,谭家大院喇叭响了,齐放鞭炮。原来,得大好消息,县里师爷来宣布:虎头山正式设保,任谭德懿为保长,独立了,与千户村平起平坐。谭家上下齐都振奋,跳起来,高呼高叫,喜悦要迎接。谭家人真疯了,高达也高兴,怎么呢?不用挨打了。当即决定:大宴三天,都请来,齐举热闹,热烈庆贺。
霎时间,张灯结彩,大院内外放鞭炮,请乐鼓队设两层,喜迎宾朋。邀请的人分两类,第一类至尊至贵,为镇长乡长和保长,齐抬着重礼,于是招待于厅堂,由谭德懿主阵。第二类为乡亲们,却是空手,也请来,设置于当院;吃流水席,供白馍,温酒,上肉,由谭占招待。谭占就道:“儿子伺候当官的,他爹伺候大家,看谁贵?”马启明就问:“你家与师爷咋认识?”谭占道:“这就是祖上的功劳了,得益于好读书。”马俊仁却问:“你家也没读多少书呀?”谭占道:“已经够了,能结识一师爷,就把全县都管了,也是咱设保的头功。”马俊堂笑道:“如此吃法,不把你家吃穷了?”谭占大喜,为其斟满酒,笑道:“不怕,图喜庆,也难得欢聚乡亲们。”刘老大就道:“对,管他,咥饱。反正别处也能来,见哪家当官的是给吃穷了?”谭占又笑道:“实在,话虽憨,也是实话,那吃好喝好。”裘武又问:“咋傅家人呢?”谭占忙道:“请了,二子亲自去,登门邀请。”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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