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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县县委大门是两扇黑铁门,黑铁门连接红砖墙,不管是黑铁门还是红砖墙,都年久失修,接连的部分早已锈迹斑斑,每天大门开合的时候,都是嘶哑直响的摩擦声音,关允每次从大门通过都会加快脚步,唯恐什么时候大门轰然倒塌,砸在自己身上。
县委的大门确实有些年头了,据说初建于李永昌在县委第一次执掌大权之时,当时李永昌是副县长,他亲自带领了一帮工人,亲自动手,一砖一瓦建起了县委大院的新大门。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历任的书记和县长上任之后,再无一人扩建过县委大院,自然也没人在意大门是好是坏。
孔县一直流传一个说法,县委大院的大门都是李永昌建的,每一个从县委大门进出的县委领导,都走在李永昌的yīn影之下。言外之意就是,县委大门不换,风水就改,李永昌就永远是孔县的不老的传说。
轰隆隆一声巨响,不是爆炸的声音,是县委大门的黑铁门连同连接的一部分红砖墙轰然倒塌的声音。倒塌之后的黑铁门和红砖墙正好砸在挡住人群的jǐng车上面,将jǐng车砸得稀烂,发出了轰然的巨响。
大门一倒,被大门挡在外面的人群就一哄而上,跃过倒塌的砖墙,跳上被砸得稀烂的汽车,冲开拦截的jǐng察,几十人气势汹汹手持条幅,冲进了县委!
白sè条幅上黑笔大字:“还我李书记!”
也不知幕后总策划是谁,又不是祭奠死人,怎么用白底黑字?而且用的还是还我李书记的标语,李永昌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崔玉强带领的一帮jǐng察一共几十人,抵挡不了几百人的队伍,被十几人突破了人墙,崔玉强吓得不轻,万一这帮人冲撞了县委领导,误伤了李逸风,他就不用考虑是不是被清洗了,直接就引咎辞职算了。
这么一想,就更加痛恨李永昌了,崔玉强会不清楚今天的事情是李永昌的手笔?整个孔县能在短时间内无声无息地号召几百人聚集在一起,有如此影响力的人,唯李永昌一人而已。
李永昌下了狠手了呀,不但想冲击了县委大院,临死也要拖李逸风下水,而且还想拉他当垫背,够狠够无耻!崔玉强气得七窍生烟,奈何县公安局jǐng力不够,全局出动了也抵挡不了滚滚人流。
难道真要鸣枪示jǐng?不提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好翻脸,就是翻脸,他的枪也未必吓得住人,在基层工作多年,崔玉强比谁都清楚一旦群情沸腾起来,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情绪被别有用心的人鼓动之后,很难平息,就如一群狂躁的奔牛,谁挡在前面谁就会首当其冲被撞得粉身碎骨。
但职责所在,他又不能不管,崔玉强大喊一声:“谁敢再向里面跑,我就对他不客气了!”他用了高音喇叭,还用足了力气,声音回荡在县委大院之中,却无一人理会,冲在前面的几十人依然大步流星地向前冲,眼见就冲到了距离内门不到百米的jǐng惕线之内。
一到内门,就等于接近了李逸风的安全距离范围之内,等于是说,李逸风随时可能被人群所伤,崔玉强已经吓得魂飞天外了,他一下飞跃而起,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试图拦住众人。
堂堂的公安局长,在孔县威风八面的崔玉强,猫着腰,跑得飞快,总算在人群冲到内门之前拦住了众人,他伸开双臂大喝一声:“谁敢再向前一步,就抓他进局子。”
以往崔玉强只要在县城街头一出现,大小混混都会如猫见老鼠一样避之不及,但现在崔玉强急赤白脸,几乎要火冒三丈了,十几人却当他不存在一样,为首的一个六十上下的老头更是双目圆睁,伸手一把推开崔玉强,骂道:“叛徒,败类,滚一边去,孔县没你这号人!”
老头是县一中的退休教师,名叫达邵,教了一辈子的政治,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被人成功地鼓动,成为替李永昌伸冤叫屈的先行军。由此可见,纵然教了一辈子书活了一辈子人,未必也能看清真相明辨是非。
达邵还曾经教过崔玉强,崔玉强平常见了他总要恭敬地尊称一声老师,在老师面前,他的公安局长的身份就不管用了,尤其对方还是孔县教育界德高望重前辈,他被达邵推开,既没法还手,更不能用强,只好尴尬地说道:“邵老师,您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冲动?”
“冲动,我不是冲动,我是老夫略发少年狂,你懂什么?”达邵须发皆张,用手指着崔玉强的鼻子,“崔玉强,枉我教你一场,你懂不懂什么叫仁义礼智信?你身为孔县人,却吃里爬外帮着外人摆布孔县,李永昌为孔县辛苦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没苦劳,凭什么李逸风和冷枫要搬开他?你还帮着李逸风和冷枫算计自己人,你脑子让驴踢了?分不清里外?哪里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
“达老师,我……”崔玉强被达邵一连串的质问逼问得哑口无言,他对付地痞流氓有一百种手腕,对付能说会道的知识分子却束手无策,只是尴尬地搓着双手,“我,我是从大局出发……”
“什么大局?是孔县的大局还是李逸风和冷枫的大局?”达邵继续对崔玉强口诛笔伐,“如果说为了孔县的大局,你问问门口几百名百姓,他们能不能代表孔县人说话?我看你就是为了保你的官位,是为了李逸风和冷枫的大局,是为了拍李逸风和冷枫的马屁,你就是孔县的叛徒孔县的败类。”
一番话骂得崔玉强狗血喷头,让崔玉强哑口无言!
“达老师,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崔玉强被骂得羞愧难当,既不能动手又笨嘴拙舌无法还口,眼见他一个堂堂的公安局长就要一败涂地时,关允挺身而出,替他接招了,“崔局长身为公安局长,职责所在,必须维持秩序,他维护的大局既是孔县的大局,又是李书记和冷县长的大局。”
说话间,关允悄然向崔玉强使了一个眼sè,示意崔玉强去向李逸风汇报。崔玉强会意,感激地看了关允一眼,急忙溜走了。
达邵一双老眼白眼球多黑眼球少,充满敌意地打量关允几眼:“小毛孩子一个,你没有资格和我说话。”
关允看了出来,最先冲进来的一拔人是以达邵为首,是教育系统的一帮人,应该全是教职员工,他也认识达邵,知道达邵的xìng格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用一句通俗的话形容就是老顽固,说得再难听点就是为老不尊,喜欢事事挑理,看谁都不顺眼。
“应该这样说,达老师,您不是县委工作人员,没有资格冲进县委大院。”关允可不像崔玉强一样笨嘴拙舌,他在大学时代就经常参加辩论赛,又有一对喜欢大讲道理的教师父母,对付如达邵一样好为人师并且冥顽不灵的老顽固,最是拿手,“我虽然年纪小,但我明事理懂人事,孔子还拜七岁小儿为师,达老师,我都快24岁了,怎么就连和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你!”达邵被关允有理有据的反驳呛得满脸通红,他再倚老卖老拿年纪压人,就是自比比孔子高上一等了,偏偏他又最推崇孔子,就被关允正正拿捏住痛处,“你是关允对吧?你也是孔县人,怎么甘愿当外地人的走狗?我今天要好好替你爹你娘教育教育你。”
关允谦和地一笑:“爸妈经常教育我,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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