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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矮胖汉子,见三人扛着麻袋进来,并不惊奇,一边挥舞着篾刀修理竹子,一边随口问道:“六子,啥人?”
“二叔,您不是让我们留意季婶子吗?方才在知味观,还真就听出点事来……”
那二叔似乎是个急脾气,没等人把话说完,他就一刀劈开了麻袋,只是看到老陈那张风干橘子皮似的脸,不由一怔:“陈有和?怎么是他?!”
“不是他,季婶子怎么会看上他!是同源堂的帐房楚亮。”
“楚亮?嗯,我估摸着就是个小白脸!妈妈的,给俺兄弟戴绿帽子。”二叔骂了一声,却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踢在六子的屁股上:“你不把楚亮宰了,抓陈有和干鸡毛?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
六子和他咬了一阵耳朵,二叔脸色阴沉下来,沉吟了片刻,一挥手,道:“换衣服!”
四人飞快地换上了一套黑色夜行服,戴上了眼罩,把陈有和的眼睛蒙上,手脚捆住,然后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不准喊!敢喊,砍了你脑袋!”二叔用篾刀背在陈有和脖子上划了几下,威胁道。
开场白虽然普通,可他的口音却让常威一愣,当地的口音不见了,听起来倒像是江北人氏。
“我们是金戈会的好汉,有事问你,老实交待,保你无事,否则,你家人等着收尸吧!”
“好汉饶命!俺知道的,一定老实说。”陈有和毕竟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见过些世面,虽然害怕,但还极力保持着镇静。
“那我问你,今天下午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见了面?”
陈有和老老实实说去了知味观和朋友小聚,把在座的人一一道来,就连常威都没拉下,说是个喜欢风月的湖珠贩子。
二叔很机警,仔细询问了常威加入他们那一桌的经过,陈有和心里没鬼,便侃侃而谈,二叔听常威感兴趣的都是女人,便放了过去,又把在座的每个人的情况都问了一遍。
陈有和不明就里,却不敢撒谎,一五一十说得极为详细,二叔也换了语气,不时问上一句,两人倒像是拉家常似的,陈有和似乎也不那么害怕了,声音都自如了许多。
常威却暗忖,这二叔倒是像干过刑名似的,对陈有和竟用上了声东击西之术,半个多时辰的废话全是为了让他的精神松懈下来,然后他再出奇不意地一击。
这虽是衙门里常用的审案手段,只是出现在这个二叔身上,难免让人有些惊讶。
再说,对付陈有和这样的人物,两棍子打下去,估计他什么都招了,哪用这么大费周章。只是看到六子三人,常威才有些明白,或许二叔是在言传身教了。
几乎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样,就在陈有和越来越放松的时候,二叔突然问道:“楚亮和季寡妇的奸情是怎么回事?”
陈有和吓了一跳,脱口就否认说不知道。
二叔也不着恼,谆谆善诱地开导他:“陈老板,既然问你,说明我们早就掌握了那对奸夫**的情况,只是有些具体明细不太了解而已。你替朋友隐瞒,讲义气,这我们金戈会理解,可你看,季寡妇忘记了自己在关二爷面前下的毒誓,背叛了她死去的丈夫,这种**值得你跟她讲义气吗?”
犹豫了半天,陈有和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起来。其实事情很简单,季寡妇丈夫死了一两年了,她一个人拉拔两个孩子长大,孩子见长,花销就多,光靠卖豆腐和金戈会的抚恤就有些吃力。
楚亮贪恋季寡妇的美色,自己又着实有些闲钱,便热心周济;季寡妇看他一表人才,也是芳心暗许,两人一来二去的就做成了好事。
二叔沉吟了一会,突然问道:“你怎么能肯定两人已经有了奸情?”
陈有和说是几个朋友都这么说,想来不会错的。
二叔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打在陈有和脸上,打得他口鼻血流不止,随即又把篾刀横在他脖子上,骂道:“辣块妈妈的,你当你爷爷是三岁娃娃,任你哄骗!真是给你脸你不要脸,快说,你怎么知道两人有奸情?”
陈有和一下子被打懵了,颤声道:「是、是……我、我亲眼看见的。」
他支吾了半天,才说明白。
原来他也看上了季寡妇,就十分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而楚亮虽然口风尚紧,可把一个俏寡妇弄上了手,在朋友面前难免露出得色,结果被陈有和看出了破绽,暗中跟随了两次,便一切都了然于心了。
“你也不看看你这副模样,还惦记着季寡妇?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泼尿照照!”
二叔听着一肚子气,狠狠踹了他几脚,直把他踹到了墙角,却突然停了下来,带着六子三人悄悄出了房间,屋子一下子静下来。
陈有和完全摸不着头绪,屋外又隐约传来霍霍的磨刀声,他脸上的惧色便愈来愈深。
足足过了顿饭功夫,四人这才回到屋内。
二叔先是又揍了陈有和一顿,突然厉声道:“陈有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金戈会!”
陈有和小声分辩了一句,二叔冷笑道:“你还不服?那我问你,你为何说,我们金戈会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为何说,我们金戈会都不讲道理,不仅和外人不讲道理,就连和自己弟兄也不讲道理,连脑袋掉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陈有和闻言,颜色顿改,嘴唇哆嗦了两下,突然尖叫起来:“我不知道!我没看见……”他似乎异常恐惧,就连叫声都失去了正常的声调。
昏暗的灯光下,二叔和六子三人面面相觑。
角落里,陈有和的尸体直挺挺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一道深深伤口上的血液已经渐渐凝固了,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是偶尔听到灯花爆起的声响和四人小心翼翼的呼吸。
“二叔,真是公堂主……”
半晌,还是六子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可话刚起了个头,就被二叔打断,他对另外两个小子肃容道:“你们都给我听仔细了,管他娘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今天的事都和你们无关,现在就回家,好好睡上一觉,这里生的一切,都他娘的给我忘得干干净净的,陈有和说的话,全给我烂在肚子里,听明白了没有?”
两人诺诺,转身离去。方行了两步,二叔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寒光,身子猛然窜起,篾刀奋力一送,便将一人刺了个透心凉,随即弃刀不顾,左臂拉住另一人的后衣襟狠劲一拽,右手闪电般地掐住了那人的喉咙,只听喀嚓一声脆响,那人嗬嗬叫了两声,脑袋一歪,顿时咽了气。
身手不弱,心肠够狠!常威暗忖。
陈有和的话,对自己来说只是相当重要的情报,可对金戈会而言,却是必须加以遮掩的内幕。
因此,二叔原本想放陈有和一条生路好嫁祸长空帮的设想变成了要他命归黄泉,而知道了不该他们知道的内幕的小喽罗自然也是死路一条。
“二、二、二叔……”六子似乎被眼前的剧变吓傻了眼,惊恐地望着那矮胖汉子,哆哆嗦嗦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六子,帮我上院里挑桶水来。”二叔喘着粗气道,显然,一下子搏杀两人耗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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