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圆房(下)(第3/8页)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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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腰间,缠住他的衣带轻轻一拽。

    裳下之景不似玉雪,却如明珠,男子披着一层红裳一层月光倚坐在窗边,一枝玉兰窗花映在容颜上,这一刻的风华仿佛惊艳了岁月,亦令她在这般夜色里悸动失神,情不自禁地触了触。

    两人一同轻颤,目光相接时,窗外无风,月光寂柔。

    这一夜的记忆对两人来说有那么一刻的空白,谁也记不起何时共枕入了新被,只记得月光如川泻入窗来,窗外无风窗自动,枕旁的玉如意上缠着两缕乌发,香囊的气味有些清苦。

    新被低盖,少女在上,玉背似雪,清冷难化,只待玉缘人。男子探入新被里,揉得一手晨露,听见清音低转,美似天籁。

    说好了她来,到头来仍是他主导。

    她的懊恼之态他看不见,她却能觉出他胸膛的微震。

    他的愉悦叫她咬牙切齿,奈何她未能全然摆脱梦魇,无力翻身,唯有牙关得力。

    步惜欢敏锐地察觉出暮青的锐气,急忙息了内力才没伤着她。她的气力不大,锐气那般盛,下牙时却未用尽气力,显然舍不得他疼。

    但仍乱了他的气息。

    月光洒在枕边,男子的眉心凝起一道玉川,欲锁浓情,却难关住春意,那眼眸似开微合,眸波浑如暗河,波涛隐聚,势虽内敛,却慑人心魄。

    暮青不惧,许久才抬头,见男子明肌玉骨,锁骨如横贯天阙上玉桥,那势不似人间风景,却落了人间花红。那片落花红艳艳如雨后海棠,飘零在玉桥上,如人间少女玉臂上的一点朱砂,刺进眼里,烙在心头,就此成了一生里最惦念难忘的风景。

    只是她惯爱煞风景,他玉骨上烙下的那一点朱红美则美矣,却偏偏留了两排弯月般的牙印,仿佛小兽画下的领地,以此宣示他是她的独属之物,谁也不得觊觎。

    步惜欢哑然失笑,笑里满含宠纵,任由她俯视他,而他也借机欣赏着她,看着看着,不由兴味地一笑。

    “有何可笑的?”明知他一笑准没好事,暮青仍然好奇,她就想知道这人的下限在何处。

    “为夫觉得今夜在谷中所言之事有差,与其命尚衣局在肚兜上绣制木兰花,倒不如为夫为娘子画一枝。”步惜欢懒洋洋地笑道,“这般春景若是夜夜可赏,必能时时春梦里……”

    “从此君王不早朝?”暮青斜睨着步惜欢,胡乱接了一句。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就没有下限!

    “家有严妻,为夫哪敢?再说了,纵然为夫不在意昏君骂名,也在意娘子的美誉。”步惜欢笑了声,似真似假地道,“为夫真担心娘子婚后终日想着狱事冤案,琢磨些新鲜花样儿也是怕娘子婚后久了会嫌日子乏味,待为夫淡了。”

    “不会。”她看得出他真有此忧,也知道此忧从何而来。

    父王待母妃便是如此,母妃出身书香门第,生得柔弱,却有几分书香女子的清傲之气,她不愿低眉媚笑以色侍夫,又因夫君贪色而意难平,如此多年,待人愈发寡淡疏离,连在嫡子面前也甚少展露欢颜。步惜欢幼时只怕没少想法子逗母亲开怀,只是那时年幼,他并没有开解母亲心结的能力,如今更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正因他幼时在王府里太过寂寞,此后困于宫中又渴盼亲情太久,如今才会在意她如此之深。他变着花样儿地逗她,不过是因她性情之中的清冷孤傲与母妃有些像,甚至她连儿女情长为何物都不懂。他怕她不开怀,怕她后悔错嫁于他,因此耐着性子教她宠她纵容她,把这世间权贵男子难给女子的尊重和自由都给她,只盼她此生欢喜。

    他待她的情意和他的陈年心伤,她都懂。

    她不会说情话,亦不懂浪漫,但她懂得亲情可贵,能给他的唯有这两字之诺。

    一诺此生,至死不渝。

    暮青在步惜欢身上坐着,此刻赤身相见却无关风月,唯有赤诚相待。

    “嗯。”步惜欢笑着应了声,笑意温柔而满足。他很少提及王府中事,她却能懂他至深,两心相印莫过于此,每当这时候,他总觉得那些年的苦都是值得的。

    “那为夫方才所言的那些事儿,娘子可否……”他刚吃了定心丸就开始得寸进尺。

    “好!”暮青点头应了,干脆而认真。

    “……”步惜欢反倒怔住,这话真是逗她的,他没想过她能允下。

    这是朽木成材榆木开窍,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他那有点傻气的神情实在难得一见,暮青垂首浅笑,在步惜欢的心口印下一吻,似是承诺。

    这一吻的滋味如食毒花,却又偏偏叫人甘之如饴。男子的眼眸似开半合,眉宇间的意态深沉隐忍,却又锁着几分懒慢疏狂,似灵台琼花,本不近红尘,却因她而生出七情六欲。

    此时此刻,她由衷地感激母妃,纵然不幸,亦不忘教子惜欢。这难能可贵的教诲与她的不幸婚姻在幼子的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在深宫苦难的岁月里支撑和警醒着他,有幸守护住了他心里的一寸净土。那粒种子在其中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终于在多年之后被她所得。

    月光明净,窗台一角添了截华袖,这一路似久行千里,风雨苦甜皆尝尽,待至春关前,听得马车里传来几声低低的话音。

    “已说了我来……”

    “今夜洞房花烛,为夫还是想要亲力亲为的。若叫娘子卖了力气,日后嫌弃为夫年老可如何是好?”

    “……”

    好半天无声,想来是暮青犯了迷糊,一时想不起此话怎讲来。

    又过好半天,她才想起似乎是那年朝廷与五胡议和时的事。那时,呼延昊当殿指她和亲,被她呛过一句不喜老男人。

    这等陈年旧事,他竟然还记得?

    “为夫虽比娘子年长好些,但正当壮年,为了不叫娘子嫌弃,为夫可是尽心尽力。娘子可还记得今夜独赴巫峰之巅,去了几个来回?”

    “……”

    “你……小肚鸡肠的……”

    言未罢,忽有人把着纤腰倚向娇娘!

    这一倚,似倚非倚,看似懒慢,却如雷霆万钧,春关破时,江上起了风。

    夜还长着。

    *

    圆月如盘,军营里铁甲靴兵之声不绝,中军大帐的帘子掀开,一人走了出来。

    夜已深,那人披着身轻甲,月光洒来,军靴上仿佛落了层白霜。他仰头逆风望向江边,却只望见满眼猎猎的军旗。

    帐帘又被挑开,韩其初走了出来,见章同正望着军旗发怔,不由叹了口气,“章兄,时辰不早了,明日一早我等要同去贺拜皇后娘娘,此后还要加紧行军,赶在雨季前过江,今夜非你值夜,不如早些歇息。”

    章同未动,军旗凌风割碎了月光,男子脸上的光影走马灯一般,连声音都似喃喃细语,“皇后娘娘……这江山失了半壁,大军南下如此狼狈,前途未卜荣华难料。其初,你说……这皇后,她真的当得痛快?”

    韩其初却在他身后笑了声,语气怅然地道:“章兄,她可是都督啊……以你之见,都督可是贪图痛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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