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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如悬于万丈青峰上的寒剑,不怒而威。
黑袍女子不惧也不急,只是等着。
半晌过后,岭南王道:“且不许仲堂有几分可信,只军报,本王在淮阳城中安插了不少探子,起事至今,多路探子传来的信中皆道淮州事成,想来不会有假。”
黑袍女子默然以对,她也希望这只是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时,于先生道:“王爷,事关重大,在下以为还是依沈先生之言,谨慎为上。王爷的妙计不可废,淮州也不可不查。”
岭南王闻言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地了头,“先生之言有理,那就再查一查淮州!”
岭南王嘴上查,却不见动作,于先生便知其中有不便被他们知晓的军机密要,于是识趣地起身告辞。
黑袍女子紧随在后,出了花厅抬头看了看天,目光似隆冬的天儿,阴霾不散。
岭南王已经答应再查淮州了,可她心里怎么还这么不安呢?
岭南王负手立在花厅里,直到于先生等人走远了,才命人唤了廖先生来,吩咐道:“你传信出去,命死士探一探淮州刺史府,此事紧急,速办!”
廖先生名廖山,年逾五旬,青衫白面,一副文弱之相,策反许仲堂的正是此人。他听闻此言愣了愣,问道:“王爷信不过许仲堂?”
“英睿皇后非一般的女流之辈,本王不得不谨慎些。”
“可算算时日,许仲堂应已得了您的传信,近日就该启程了,您此时才派死士去探,怕是来不及了。”
“你怕本王还没收到死士的密报,许仲堂就到了?不会!他带着何氏行军,路上走不快,少要个十来日。命人启用淮阳西市的信道,加急传信,不出七八日,密报必到!”
廖先生闻言一惊,“西市的信道?不是废了吗?”
岭南王笑了笑,“废了就不能再用了?曹敬义落入淮州大牢时,本王为防他招供才弃了西市的信道。那么倘若他没招供,这条信道无人知晓,为何不能用?倘若他招供了,又有谁会想到一条已经暴露的信道,本王还敢再用呢?”
廖先生愣了愣,随即笑着一拜,“王爷高明!学生不及!”
“先生不必过谦,以假皇后诱擒真皇后的计策甚妙。”
“谢王爷赞誉。”
“速去传信吧。”
“是!学生告退。”
……
这天,信使携岭南王的军令出了城去,八百里加急赶了一日夜,天明时分尚未驰出岭南,而淮阳城中,凤驾已经启程。
这一天是嘉康初年十二月十二,许仲堂率精骑三万押送皇后出城,天不亮,火把便照亮了州衙前的长街,凤车从刺史府里驶了出来,摘了金铃玉挂,免了仪仗宫随,唯有那明黄的锦帐彰示着车中女子的身份。
葛老三等人候在州衙外,见许仲堂披甲而出,扬声问道:“许都督,何必趁着天色未亮出城?做贼似的。”
许仲堂道:“城中有数万灾民,皇后娘娘颇得百姓敬重,听这几日灾民当中已有惑众生事的,本都督担心白天出城,百姓见了凤驾会闹出乱子来。眼下这形势,容不得出半差池,只要能将皇后安然押抵岭南,做回贼又有何妨?”
这话可不算诓人,暮青在民间声势极壮,刘振和曲肃在赈灾之事上又颇得灾民之心,这几日来,听州衙之变,城中早有骂声。尽管多数百姓只敢骂一骂,但也不乏血气方刚的,近日已有人煽动民心意欲强闯州衙,幸亏邱安事先在灾民中安插了人,极力地鼓吹叛党的兵力与行事狠辣之风,让一些百姓生了畏缩之心,这才没能闹起来。但假如白天出城,百姓亲眼见到皇后落难,那会不会有人头脑一热就闹着救驾可就不好了。若真如此,添乱不,伤及性命,岂不冤哉?
暮青为防耽误行程才命州军天不亮启程,没想到葛老三多疑,凡事都要问上一问。好在假扮许仲堂的人机灵,葛老三释了疑,这才拱手笑道:“还是都督谨慎。”
话间,他又往车驾方向望了望,打趣道:“都督也太不知怜香惜玉了,竟连个宫人都不给皇后娘娘带。”
“带着宫人走不快,越快到岭南越好,迁延日久,路上恐生变数。”许仲堂罢便要上马。
却听葛老三又问道:“那都督走后,刺史府可还继续戒严?”
许仲堂踏在马镫上,动作顿了顿,火光晃着他的脸,忽阴忽晴。少顷,他回头淡淡地道:“邱安和刘振等人还押在刺史府里,邱安麾下有不少亲信部众,不可不防,你们若有急事可禀吴长史和田副将。好了,大军已在城外候着了,城中就有劳诸位了!”
许仲堂翻身上马,在马背上朝葛老三等人拱了拱手。
葛老三笑着回礼,再无余话。
“启程!”许仲堂一挥手,袖甲幽冷的光映入眼底,杀机一纵即逝。
葛老三生性多疑,他离开后难保不会出什么幺蛾子,看来,此人是留不得了!
城中宵禁,百姓习惯了夜里驰过长街的铁蹄声,没人想到今夜皇后会被押出城去,故而车架出城的路上颇为顺利。
出了城门,三万精骑拱卫着凤车向南而去,滚滚黄尘被夜色吞没,延绵不绝的火光却仿佛一柄巨大的蛇矛,开启了杀戮的序曲。
次日子夜,淮阳城南。
春秋赌坊的大堂里传来哄闹声,一人道:“不来了不来了!今日财神爷罩着葛千总,咱们是赢不了了,再输下去,连裤衩都得押上!”
葛老三边往怀里捞银子边笑骂道:“你的裤衩老子才不稀罕!老子稀罕明烟楼里的花魁桃二娘的裤衩!”
众人闻言哄笑。
“我葛千总,去明烟楼还用得着拿这么多银子?现在淮州都是咱们的了,连公子魏的赌坊咱们都来得,那明烟楼怎么还得使银子才能进?”
“你懂个屁!没银子,女人能高兴?女人不高兴,怎么能把老子伺候高兴了?”葛老三收好银子揣好银票,摆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明天一早还得去刺史府。”
众头目顿时止了笑,一人问道:“咱们真要进刺史府?”
“自然要进!此前刺史府被许仲堂把持着,他得了岭南王的信任,咱们不好忤逆他,如今他不在,却想把主事之权给他的亲信!他娘的,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咱们在城中忙着,他们关着州衙的大门在里头儿等着咱们禀事,跑断腿的差事都叫咱们干了,功劳却是他们的大,老子心里不痛快!明天去趟刺史府,咱们必须得有几个兄弟住进去,功劳均摊!”
“还是葛千总想得周到,那明日一早就在州衙外见了。”
葛老三摆了摆手,提着钱袋子便出了赌坊。
明烟楼也在西街,因毗邻淮水,可赏江中烟雨明月而得名。春秋赌坊离明烟楼不远,从后巷抄近路穿过三条街便到。
葛老三哼着调儿进了后巷,巷风寒意袭人,他却有些热。这燥意来得莫名其妙,先是喉咙有些燥甜,后又觉得胸口闷烧,葛老三觉得纳闷儿,下意识地抓了抓胸口。这一抓,胸口竟是麻的,他悚然一惊,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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