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化敌为友(第2/3页)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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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碗直直地递了过来。

    暮青欲言谢,却发现嗓子疼得难以发声,只好先将药喝了。药不冷,也不烫,温度刚好,喝完便觉五脏六腑都暖了些。

    “多谢。”暮青终于能出声,她将药碗递给章同,道,“你回营帐歇息吧,我自己在此便可。”

    章同冷笑一声,“你自己便可?那老头趁你睡着了给你把脉怎么办?”

    暮青看了他一眼,此时无力吵架,便躺下闭上了眼。

    见她不出声了,章同就地坐了下来,将药碗放到了旁边地上。医帐中并不安静,隔壁有药童在抓药捣药,有药罐在咕咕嘟嘟,低低切切的声音里,她的呼吸声仍能清晰地钻入他耳中。

    他转头看向床上,她蜷在棉被里,眉头皱着,睡得并不安稳。帘旁药炉的火光映着她的下巴,清清瘦瘦,不见棱角,反倒有几分柔和细腻。

    他为何以前没发现?

    章同目光落到暮青那粗眉细眼上,皱了皱眉。

    是了,谁能想到这平平无奇的相貌,这疏离清冷的性情,会是个女子?谁能想到,女子敢假扮男子入军营从军?

    她待人疏离,毒舌如刀,湖边演练,林中验尸,孤身一人提着把箭与呼延昊在草原上对峙五日,不费一兵一卒破了机关阵——她哪一点像女子?

    女子养在深闺足不出,出则轻纱罩面,低眉顺目,行路纤纤细步,笑颜当如花,吐字如玉音。她哪点像……他想起湖边那夜,她将旌旗呼地插在他脸旁,便不由眉头拧出一团疙瘩。

    大兴律,女子擅入军营者斩!她不知?

    他应该将她告发的,军营乃男儿报国之所,岂容女子混在其中胡闹?但不知为何,这念头一冒出来,他便想起她那日提着短箭从伤兵营帐里出来的身影。那短箭上带着血,他瞥见便转开了目光,他救了一人,却死了一百。他忘不了清理战场时,身后那兵一箭穿喉的模样。

    其初说,若非他示警,死的人会更多,他叹他重情,殊不知真正重情的那个人是那总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挫败自责之时,她独自提箭与呼延昊草原对峙,替刘黑子出了头,替全军出了口气。

    强者自强,弱者自责,他深深挫败,深觉有她在的一日,他会永被她的光芒遮掩。所以,今夜发现了她的秘密,他本该趁此出击,告发她,让她离开军营,可是出了营帐,他的脚便不自觉地往医帐来,他还替她在吴军医面前遮掩身份,替她煎药,此时还替她守着床。

    他真是……疯了!

    *

    暮青清晨醒来时,章同正引着鲁大和老熊进来。

    暮青并不意外,今日草原上发掘机关,大军虽不必行军,晨练却还是要的。她晨练未出操,老熊得知她昨夜风寒,惊动了鲁大,三人便一起来了军帐。

    鲁大一见暮青额前湿漉漉的模样便皱了眉,“叫你小子别逞能,偏要去淋那场雨!昨晚风寒,怕老子说你,才没敢告诉老子吧?不少字有能耐你小子一晚上就好利索了,老子不知道,你就不用挨骂!”

    鲁大嗓门大,暮青刚醒,被他一吼,一时有些懵。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那懵懵的表情落在章同眼里,不知为何心底有些畅快。

    老熊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好些了没?”

    暮青这才掀开被子下了地,抱拳道:“好了。”

    “好了?你说好了就好了?”鲁大气得发笑,掀了帘子扯着嗓子喊,“吴老呢?给这小子瞧瞧!瞧她好利索了没!”

    “不必了,吴老忙着伤兵之事,我便不添乱了。昨夜发了一身汗,我回营帐换身干爽衣裳,一会儿去瞧瞧刘黑子。”暮青说罢,钻出帘子就走了。

    出了医帐,听鲁大在里头骂道回去给她灌下去!给她留了早饭没?叫那帮伙头兵……”

    医帐里声音越来越远,暮青寻路回营帐,一条小路旁闪出道人影来。

    那人一张脸在人堆里挑不出来,唯一双眸冷峻,正是月杀。

    “你昨夜病了?”月杀声音有些沉,“为何不寻我?主上命我照顾你。”

    暮青回想了下昨夜事,实在有太多原因没能去寻他,又一时说不清,最后只道:“昨夜事……别告诉他。”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月杀望着她的背影,皱眉。昨夜事指的是她生病的事?她生病之事要他别告诉主上?她是在教他欺瞒主上?

    这女人……

    他怎敢欺瞒主上!

    *

    暮青回了营帐,章同在医帐煎药,韩其初和石大海在陪刘黑子,她便避在帐后,迅速擦干了身上汗,换了身干爽衣物,这才觉得舒服了些。她端着换下的衣物下了山,草原上发掘机关阵的精兵人数已增加至了三百人,草地上随处可见掀开的草皮,挖出的机关全被撤了触发夹堆放在一处,已近百。

    暮青从昨日那清理出来的路上走,一路遇到的精兵皆停下来与她打招呼,她只淡淡点头,便去河边将衣物洗了,回了山上。

    回到营帐刚将衣物晾好,章同端着早餐和一碗药进来。早餐是稀粥,加了香喷喷的烙饼,居然还有一只素包,这在大军行军路上来说很难得了,看来是鲁大特地给她叫的病号餐。

    暮青道了声谢,便将饭放到地上,盘膝坐在席子上,低头吃饭。她的坐姿半点女子的矜持也无,昨夜他背她,识破了她的身份,她竟像是那事没发生一样!

    章同看了暮青半晌,看不下去了,问:“你真的打算去西北军营?”

    “不然呢?”暮青喝一口粥抬眼,她看起来像是去西北旅游的吗?

    “你一个女……”

    章同话未说完,暮青眸光忽然一冷,章同话也同时止住,瞪了她一会儿,道:“你就敢保证不会再有人看出来?”

    “我会小心。”

    “哼!如何小心?”章同哼笑一声,眯着眼看她的下巴,“你去河边时就没照照?天下间有几个男子晨起时脸上没胡渣的?”

    “如果你昨夜没发现,你今早会注意我下巴上的胡渣?”暮青淡问。没人会认为军营里混有女子,所以没人会去注意一个男子下巴上的胡渣,章同的话虽有道理,但他忘了人有思维定式。

    章同一怔,难以反驳。他承认,他以前没注意过,这军营里都是粗人,每日操练累得人回帐便想睡,谁有闲心注意谁晨起长没长胡渣?他跟她同营帐月余都没注意过!而且,她这性情,这张脸,这名字……确实也没人会觉得她是女子!

    但……

    “你就不怕我告发你?”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今早他将鲁将军和熊陌长带去医帐,他以为会看到她惊慌失措的脸,没想到她依旧淡定,就像知道他不会告发她一样。

    “你不会。”暮青道。

    “你怎知我不会?”章同有些怒意,她凭什么如此以为?

    暮青不言,低头将早餐吃完,又将药喝了,端着盘子往外走,“你不是那种人。”

    说罢,她人已出了营帐。

    帐帘撩了又落下,几缕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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