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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元翊闻言淡淡看向苏晚卿,锋眉微挑,一时没有说话。
“不过,既然王妃身子不爽利,妾身身为侧室也得分担一些。”苏晚卿沉静的眼眸下笑容微漾,看着他继续说道,“只是妾身入府仅有一月,经验匮乏,为大局计,不如具体账目由妾身来办,让王妃从旁帮衬指点,这样她能得个清闲,账目也不会出甚纰漏,王爷觉得可好?”
肃元翊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本意,神情一滞,冷冷淡淡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异样,他何尝不知面前这女子的心思,但也并未想到她竟思量的如此周密。
自沈清仪那夜擅出东院,那“病”是怎么回事,旁人不敢明说,心里可都猜了个七七八八,苏晚卿这一劝,要是他答应下来,王府诸人都会把这算在自家王爷对侧妃的宠爱上,何况侧妃主事,王妃帮衬,就更挑明了二人在他心里的地位高下。
肃元翊看向她的眼眸有些幽深,似乎一直凝视着她的眼底,过了好一会儿,在苏晚卿感觉再也经不住他这目光时,倏尔听见他漠然应道:“准了。”
“多谢王爷。”苏晚卿抿唇一笑,垂下眼眸,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那贴身丫鬟的人选,妾身已经瞧上了一个丫头。”
肃元翊瞥了她一眼,随口道:“侧妃满意就调去用吧。”
苏晚卿摇了摇头,有些迟疑道:“要是旁的妾身就不问了,只是,这婢女是王妃原打算遣出王府的,妾身是想,这事若私自做了主,王妃怕是要怪罪妾身。”
翊王府内普通丫鬟仆从的事情,无足轻重,肃元翊很少留意,此刻听她提起。便顺着问道:“你说的是哪个丫鬟,她又犯了什么事?”
“兰姝,常在东院里伺候的一个粗使婢女。”苏晚卿悄眼朝他一瞥,显得有些不大愿意回答。犹犹豫豫道:“玉玑姑娘事忙,给了恩典让这丫头进屋当差,谁知她手脚毛躁,烫坏了地上的毯子,王妃身在病中心绪不稳。难免重责。”
话里竟是为沈清仪把理由也找好了。
苏晚卿明白,肃元翊惯知沈清仪的脾性,她在气头上赶走一个粗使丫鬟并不能让他多生厌恶。
苏晚卿想让肃元翊觉察的是玉玑的品行,这丫鬟平日里煽风点火的不算,还拣着主子憋了火不好伺候的当口找人顶缸,自己躲了清闲,足可谓是个刁奴了。
肃元翊略一想就明了了苏晚卿的意思,眉心几不可见的微拧一瞬,淡淡应道:“本王知道了,这人你想留便留下吧。王妃那里不必多虑。”
“是,多谢王爷恩典。”
这两件事落定,肃元翊指了一个丫鬟去东院传话,她也起身告退回了西侧院。
近些日子上上下下都暗自注意着东院的动向,让沈清仪协助管账的消息一出,当天就在府里传扬开来,以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碧芜、红芙乍一听闻皆是满心不解,在她们眼中,这不止是把煮熟的鸭子分了一半给别人,更是缓和了翊王与沈清仪的关系。苏晚卿此举,唯有百害而无一利!
不,严格来说也有一利,或许自家主子这么做。能让沈清仪减少对苏家的敌意?
可惜很快,她们就否定了这个猜想,先不说这不像是苏晚卿出嫁以来的行事作风,就是依她们对沈清仪的了解,也能看出沈清仪绝不是那种会领情记恩的人。
种种揣测下,苏晚卿始终没有太过详细的为此解释。只是晚一些后,她们有意无意的听到了丫鬟仆从的私下议论。
“你看到了吗?王妃刚刚去了书房,亲卫没拦,应该是王爷气消了。”
“王爷本就看重王妃,这早晚的事,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
“这你就不知道了,是侧妃求的情,要不王爷哪能这么转了态度。”
“侧妃说话有用吗?”
“你没听说么,侧妃现下可得宠呢,据说过两日主事交账都由她来主理,连王妃从旁协助的权力都是她帮着求来的。”
“呀,那侧妃还是个以德报怨的善人,要换了我,早就趁机在人头上踩上两脚了。”
……
她们这才反应过来,不禁为自家主子的计策暗暗叫好。
她们不知道的是,沈冠裘听闻沈清仪受到冷待,本打算亲自出面调停,现下见肃元翊那边松了口,也不欲将他逼的太紧,便把沈清仪唤回沈家劝导了一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这事过去了。
如此一来,没有沈相施威加压,从旁力挺,沈清仪在翊王府一时也张狂不起来。
于是,这两日苏晚卿过得分外舒心,开始正式张罗起管账的事来。
这几日,翊王府名下各个田庄的主事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暂时安置在外院住着。
按照往年的规矩,苏晚卿要先请他们参加茶会,与众人打个照面,将账本一一收上来,哪位主事有什么话,也得趁着这会儿摆在台面上说。
账目若无问题,三日后苏晚卿便会办一场慰劳的宴席,偏巧不巧,这日茶会开始前,玉玑破天荒的来了一趟西侧院。
这个时候,红芙与碧芜正在指点兰姝,作为贴身丫鬟该注意的礼数,三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在院子里说话,远远看见她,皆是愣了半晌,把眼睛揉了又揉,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玉玑自恃出自正房,一向瞧不上西侧院这一亩三分地,无事不屑劳神过来,东院与西侧院近来又有些微妙,玉玑会单枪匹马踏进西侧院的地界,也是奇了怪了。
要知道,院子里的三人不论是雪天罚跪、被污偷窃、还是赶出王府,都是被沈清仪刻意刁难过的,玉玑身为沈清仪身边的头号心腹,那些事自然与她脱不开干系,三人对她都是恨得牙痒。
碧芜自然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敢出言不逊,毕竟当初罚跪就是因她顶撞玉玑,便索性当做真的没有看见,转身就回了自己屋里。
兰姝被玉玑呼喝惯了,见她就犯怵,连忙缩在红芙身后。
只有红芙神色淡淡,瞧不出一丝情绪,向前迎了两步,“玉玑姑娘,不知你今日过来所谓何事?”
玉玑傲慢的瞟她一眼,根本不屑与她搭话,硬生生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我来当然是找你们主子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