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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袁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吟咏风月的风流才子,他喜欢枪械胜过于喜欢毛笔,他喜欢哲学书籍胜过唐诗宋词。
但是他曾经练过很久的字,所以要临摹很多的文章,要写很多的句子,所以他记忆里有很多的诗句。
关于菊花的不多也不少总归是有一些拿得出手撑得起台面的。
他原本并不打算掺和,即便是小乔一个劲儿的刻薄尖酸他也浑然不放在心上,但是当他看到沈城学子被压的不敢动笔的时候,他就开始不高兴了。
这里毕竟是沈城,是他这个身份生活了很多年的土生土长的故乡,如今竟然被人打上门来,打上门来不要紧,要紧的是竟然要输。
袁来不喜欢输,即便输的不是自己而是这座城市,他依然觉得不舒服。
这些日子袁来也偷偷翻了不少的书籍,对大启的历史文化也粗粗了解,熟悉的几位诗人的名字却是全都没有,这世界终究是和原来的不同,这倒方便他行事。
“秋菊为题,要是依然走传统的路子不写出新意出来那八成还是要输的。”他低声自语,躲在偏僻无人的角落埋头苦思,想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
一个人名浮现在他的脑海。
……
……
寿阳楼门口人群蜂堵,雪白纸片纷纷自此递入大堂,有下人专门收集众人的诗作一并送入,袁来将自己写的两张纸趁乱也塞了进去,然后便一脸轻松地回到了座位。
他写了两首诗,本打算写一首就好,但略微思索就又多写了一首,怕的是沈城学子太过无能,也防乱糟糟弄丢。
等这一阵风波过去,凉棚里人们就开始紧张了起来,毕竟写诗之时全是一腔热血,而热血散了才想起来自己的半斤八两就算是扔了进去恐怕也不够人看的。
见不少年轻学子目露紧张忐忑之色,有上了年纪的读书人便纷纷宽慰,大抵无外乎输人不输阵这五个字的花式版本。
小乔也被迫作了一首诗,只不过自家本事自家懂,他倒也还不是那种眼睛顶在头顶的家伙,只不过即便心知肚明自己那两下子上不得台面但是心里未尝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对奇迹的期盼。
特别是当他看到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的袁来的时候,心里自信陡然上了一个台阶:“袁大才子刚才有没有作诗啊?”
小乔瞥着眼睛,阴阳怪气。
袁来看他一眼,没有理会。
寿阳楼一楼里忙忙碌碌遴选,二楼上谢园和那人一同起身。
“看这时辰,楼下的诗词比试也该快有结果,王夫子阁中辩论怕是也将结束。”谢园笑了笑,一身洒脱,神情淡淡倒不像是领队挑战全城的,反而更像是一位过城的游览景致的客人。
“谢先生倒是不担心一楼战果。”男人轻笑。
谢园摇摇头叹道:“我倒是盼着自家的子弟能输上一城,可是老天也得让我如愿不是?”
“您的这话要是传出去可真不好听。”
谢园浑然不在意,只是提步和男人一同慢慢向楼下走去,对这句话倒是没有做出直接回应。
“走吧,看看最后的结果,不过不出意外沈城还是要输掉的,看了他们的诗文也就是那刘重湖才思算是鹤立鸡群,可惜听说他志不在科举,反而对修行更感兴趣,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带他去你们北宗走一走?”谢园悠然道。
那人点了点头,含笑道:“如果有缘也未尝不可。”
……
……
等他们二人出现在一楼大厅中的时候,对沈城学子的诗作整理也已经完成,诸多名流学问大家一一将百十份诗作过目,共同审查评价打分倒是一派忙碌景象。
几位老者更是被簇拥在首座周围,拂着花白胡须不断对雪花一样的诗作品头论足。
沈城毕竟是十大名城之一,大学问家历史上也出过多名,自然也不是任凭乌衣诸郎拿捏的软柿子,加上此题环绕“秋菊”,几乎只要是个读书人就写过这方天地间这株惯常花卉,梅兰竹菊既然被称作四君子那必然不是虚名,谁人又没有几首相关的得意诗作?
沈城学子集体家乡荣誉感涌动,倒是纷纷把压箱底用来勾搭书香门第千金或者调戏青楼歌姬的本事都使唤了出来,倒也是佳作频频显现,让几位老先生看的十分过瘾。
“晚菊绕江垒,忽如开古屏。莫言时节过,白日有余馨……这首不错,意易懂而有韵味,可算佳作。”一位老先生道。
“佳节虽逢菊,浮生正似萍。故山何处望,荒岸小长亭。”捏着张纸,一人念诵完毕闭眼细细品了一品道:“情绪饱满,旧时山河心中淡忘,荒岸在眼长亭在心。”
“倒是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只不过这些诗终究还是摆不脱传统路数,没有新意,在辞藻情绪雕琢上又和乌衣诸郎的三首诗有些距离,唯有刘重湖的一首可堪比较……如果只是这般的话这次沈城终究还是要输的。”一位方正的先生叹道。
“是啊,如果只是这般……我看各位也无需抱有什么期望了,沈城当地有才名的学子都列在此处,外面凉棚里也没有什么厉害的年轻人,即便是这勇气可嘉但是终究不可违。”另一人附议。
这话是实话,引得诸位先生连连摇头。
忽然,一人轻咦一声讶然道:“这一首倒是甚好!”
看到其余几位纷纷看来他便将这诗作递了过去,方正先生接过低头细看,口中先是惊讶道:“是一首词。”
虽然此处比较的是诗词,但是绝大多数书生写的都是诗而非词,只因为在大启词不如诗兴盛,好词比好诗更加稀少,对一首词的评判也要比诗更加苛刻。
因而他倒是先有些惊讶,然后才念道:“惜黄花慢?菊
粉靥金裳。映绣屏认得,旧日萧娘。翠微高处,故人帽底,一年最好,偏是重阳。避春祗怕春不远,望幽径、偷理秋妆。殢醉乡。寸心似翦,飘荡愁觞。”
念完上片周围一静,几位学者凝神细品,不由得眼露欣赏之色。顿了顿,他又继续念道“潮腮笑入清霜。斗万花样巧,深染蜂黄。露痕千点,自怜旧色,寒泉半掬,百感幽香。雁声不到东篱畔,满城但、风雨凄凉。最断肠。夜深怨蝶飞狂。”
“好词!”一人率先赞叹道。
“的却是好词,华丽不失感触,倒是可以和乌衣三首诗比肩!”
“诸位觉得此词打几分?”
“这词雅致有韵味,只不过诗词毕竟是不同的题材,若是拿来比较倒是不好评判。不过若是我来说,大启诗盛而词衰,这首词虽然难称传世之作,但是也是难得的佳作,若论难度而言最少也要比乌衣诸郎三诗最末一首更好。”一位翰林笑道。
“这话也未必,不过与乌衣拼上一拼倒是足矣。”
“只是这词虽好,但是与刘重湖合在一起也只不过是二首,终究还是缺了一首!这……”一人摇头道。
在座诸位都是一叹,而就在这时一位低头审诗的先生忽然一拍桌案,大声道:这诗!倒是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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