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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噤若寒蝉。冯剑不敢说慌,张开酸痛的嘴巴,委屈道:“自从那天我被他们抓住,跟蒋大叔关在一个牢房。蒋大叔受了刑,伤得很重……”景志刚怕翠菊姥爷伤心,慌忙拦住他的话头:“这些俺都知道了,你接着往下说!”冯剑道:“我进去后,见他跟翠菊的外爷爷长得很像,就猜他是蒋大叔!等他醒来一问,还真是他。我对他说,你们正在想法救他。蒋大叔说,他的伤已不能好了,他叫你们别再去救他了,他说王国汉诡计多端,是有意引你们上勾的,想把两股会一网打尽。”焦守则点点头:“蒋大哥不顾自已安危,就是怕咱们弟兄吃亏。”景志刚问道:“蒋大哥还说了些啥话?”冯剑郑重道:“蒋大叔说:不论到啥时候,叫你们千万不能当汉奸呀!”景志刚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叫道:“蒋大哥是条硬汉子!跟咱想到一块去了。”冯剑迟疑道:“后来,后来……”秦朋问道:“后来咋了?”冯剑嗫嚅道:“蒋大叔叫我用床帮砸死他!”众人怒目而视,纷纷训斥道:“放狗屁!你为杀害蒋大哥寻找借口,蒋大哥不会这么干的。”一片哗然。冯剑慌了,急忙发誓道:“谁要是说一句瞎话,出门叫狗咬死!”刘利冷笑道:“狗日的东西!你还想出去这个门吗?”景志刚怒喝道:“你接着往下说。”冯剑惶恐道:“我跟他没仇没冤,再说,他是翠菊的舅舅,翠菊救了我的命,我咋可能砸死他呀?蒋大叔说:‘王国汉是不会叫我活到晌午的,叫他活活吊在门楼子上风干,还不如死在你的手上。’”景志刚、焦守则等人听了,顿时都惊呆了,止不住暗暗点头。
冯剑接着道:“蒋大叔还说,叫我把他砸死后,见了王国汉,就说我跟他有仇!不管他咋说,我咋能下得了手呀?后来,后来……”孟家来追问道:“后来咋样了?”冯剑含泪道:“蒋大叔见我不肯砸死他,就叫我扶他起来,趁我不留神,自已一头撞墙上死了。”景志刚一愣,脱口道:“你是说:蒋大哥是自已撞死的?”冯剑点了点头。景志刚道:“那黄口咋都传说是你承认把蒋大哥砸死的?”冯剑道:“那是蒋大叔教我这样说的。说这样也许王国汉能放过我。”景志刚追问道:“蒋大哥临死前还说了些啥呀?”冯剑道:“他说叫你们照顾好他的家人!还说……还说……”他想起蒋风起叫他照顾好邱翠菊的话,却见邱翠菊两眼忧郁地看着他,微微红了脸,不再说下去。偏偏孟家来追问道:“还说些啥呀?”焦守则见他红了脸,已猜出**分,便岔个话题,问道:“在棒子地里,你为啥攮贺志岩一刀呢?他可是去救你的。”冯剑顿足叫屈道:“天地良心!贺大哥是叫那个女人用刀攮的,这里头有我啥事?可冤死我了。”孟家来问道:“女人?是个啥样的女人?”冯剑道:“就是打了小银哥、贺大哥的那个女人!”小银一怔,脱口道:“又是她呀?她不是你的小相好吗?”冯剑偷偷看了邱翠菊一眼,尴尬道:“我连她姓啥叫啥都知不道!谁认得她是谁呀?”焦守则眼神令人琢磨不定,调侃道:“你不认得她,那她咋一回回地舍命救你?”冯剑苦瓜着脸,委屈地大叫道:“我的娘也,她这哪是救我呀?她救我咋把我丢下不管?她这是在陷害我呀!我还没叫这个熊娘们操死?”大家前后细细一想,这事果然蹊跷。景志刚诧异道:“短剑明明在你手里!你怎么解释?”冯剑解释道:“我见她把贺大哥一剑攮倒,便慌忙上去夺她手中的短剑,谁知她反而把短剑塞进我的手里,扔下我就跑得没影了,也不知是啥用意。我正站在哪儿愣神,你们就赶来了,短剑在我手里是一点不假!你们也不容我说话,就把我捆了起来。”景志刚、焦守则本来就对冯剑砸死蒋风起的传言将信将疑,细想当初,做事是有些毛糙。也是连遭挫折,又见贺志岩被刺成重伤,愤恨至极,不由他们不信。
景志刚和焦守则的脸色登时缓和下来,他们对冯剑那晚舍命扑向机枪手的那一幕记忆犹新,正是两股会的救命恩人!本来对他就心存感激,对冯剑的这一番解释,大家也都点头认可,只是贺志岩还没苏醒回来,不敢妄下决断。景志刚打定主意,单等贺志岩醒过来,加以证实,便放冯剑!景志刚笑着对冯剑道:“你就再委屈一会吧,俺几个还有话说。”冲秦朋、刘利一使眼色。秦朋、刘利会意,把冯剑推进套间。翠菊姥爷见事情即将明了,扭头忧郁地看了外孙女一眼,叹了一口气!老人心中的悲痛,不能言表,推说疲惫,先去休息了。邱翠菊却没跟姥爷走,提审冯剑时,她虽说一直没有吭声,见冯剑洗脱了罪名,大感快慰。只是听说有一个年轻漂亮女子是冯剑的小相好,心里结了好大的疙瘩。姥爷走后,她趁大家不注意,闪身偷偷钻进套间。景志刚见了,与焦守则等人会心一笑。
大家虽说两夜一天没睡,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大家挤在一起,吸着纸烟,议论酝酿,商议着咋给蒋风起报仇,更多的是两股会将来的命运。突然,谷启孝从外面跑进来,两眼熠熠发光,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叫道:“贺志岩刚才醒过来了,说他身上的那一刀,是冯剑攮的。”景志刚、焦守则迅速对视了一眼,心道:“差点上当。”事已至此,容不得半点犹豫,景志刚脸色一沉,露出森森杀机,一字一顿地说道:“赶快动手!把冯剑的心肝剜出来,祭奠蒋大哥!”孟家来、刘利吆喝道:“是!”推开套间的木门,前去拿人!两人推开门,见屋内只有邱翠菊机警地靠墙站着,肩膀上依稀有踩踏的脚印,冯剑已不知去向。两人抬头一看,只见邱翠菊上方屋顶的一角掀开一个大洞,透出满天的繁星。孟家来惊叫道:“不好,黑胖子跑了!”
景志刚等人一听,均大吃一惊,纷纷冲进套间,只见刘利、孟家来一脸惊愤,邱翠菊则垂头伫立,哪里有冯剑的影子?大家瞪了邱翠菊一眼,顾不得埋怨,出屋追了出去。冲出油坊,只见屋后是漫无边际的高梁,在黎明前的黑幕笼罩下显得阴森森的。景志刚怪叫道:“快追!”大家不敢怠慢,纷纷钻入高梁地里,象篦子梳头一样,把屋后的高梁地梳理了一遍,哪里有冯剑的影子?景志刚异常沮丧,碍着蒋风起和翠菊姥爷的面子,投鼠忌器,又无法训斥邱翠菊!他两眼冒火,没好气地对谷启孝喝斥道:“你是弄熊吃的?咋不早来说呀?”谷启孝委屈道:“咋早来呀?贺志岩不是昏迷着吗!贺志岩刚醒过来,我就赶紧问他,他一说:‘攮我一刀的是冯剑!’我就撒腿跑来了,还不够快吗?”
景志刚没有吭声,呆呆地望着东方的晨曦,心里空荡荡的,悲愤不已,满腹惆怅。大家也无主意,跟在景志刚身后,垂头丧气地回到油坊里闷头坐下,各点上一袋烟,一个个喷云吐雾,神情沮丧。邱翠菊象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也垂头跟着进来,倚在门框上,两手使劲拧着衣角,等着挨骂。大家都低头吸烟,无人理她,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过了一会,只听门外哨兵轻声喝问道:“是谁?”来人应道:“是我!”哨兵一听,原来是护理贺志岩的老董,摸索着跑来了。老董瘸着腿,一身是泥,在秦朋、孟家来等人的搀扶下推门走进屋来。景志刚见他喘着粗气,一头汗水,显得慌里慌张。且五官抽搐,一脸痛苦,不禁大吃一惊,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以为贺志岩的伤病恶化了,急切地问道:“是贺志岩出事了?”老董喘息未定,赶紧说道:“人已经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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