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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剑望穿秋水,盼着山下来人!可是接连几天,非但无人再来,就连那夜间在洞内横冲直撞的蝙蝠们,也似乎觉察到了危险,只是远离洞口哨探,不肯再飞进洞来。几天水米未进,冯剑已饿得头晕眼花,精神恍惚,出现了幻觉。这天夜里,恍惚之间,他似乎看到前方放满了烤得焦黄、香甜可口的红芋;夜空中飞翔着的,已不是长相丑陋的蝙蝠,而是那外焦里嫩、透出诱人肉香的烧鸡。冯剑不假思索,挣扎着站起身来,颤微微地扶着洞壁来到洞口,纵身从悬崖上跳下。身体离洞,他只觉耳边一阵风声,紧接着便是两脚击水的声音。还没等他反映过来,两股水流便从鼻孔中猛地灌入,呛得他头晕眼花。池水入鼻,倒把冯剑给呛清醒了。他张口欲呼,却接连喝了几口池水,睁眼一看,只觉四周混浊一片,却是深深陷入水里,竟然未死。他身陷绝境,那敢怠慢,双脚一齐用力,就想蹬出水面,却不知落下时冲击力太大,右脚猝然下陷,正好镶嵌在一条石缝里,前后合壁,连同身体被卡得结结实实。冯剑暗暗叫苦,禁不住手舞足蹈,拚命挣扎。突然,他只觉右脚下面一动,似乎有人拉住他的脚正在使劲地往下面拽。冯剑越是往上挣扎,那股往下拽的力量就愈大。冯剑本就饿得奄奄一息,从空中下跳时与水撞击,又撞了个半死,仅有的一点力气此时也已消耗殆尽。在接连喝了几口水后,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濒临死亡。本是跳崖求生,没想到却成了淹死鬼。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剑只觉头上发痒,伸手一抓,竟捉住一物,那物惊恐不安,拚命挣扎。冯剑睁眼一看,只见影影绰绰抓在手中的竟然是一只癞蛤蟆!心里不由一惊,赶紧撒开。冯剑抑头一看,只见周围岩石耸立,犬牙交错,粘乎乎的,正是洞下那池浅浅的水潭。此时潭中却无水迹,净是些乱石淤泥,而他正好卡在两根耸立的石柱中间,动弹不得。冯剑恍惚之间,想起从悬崖上纵身跳下,跳入下面的水潭里,又回想到池水灌入口鼻,右脚陷入石缝不能动弹,这会八成是淹死了。冯剑抬抬手臂,虽然疼痛难忍,尚且能活动自如,便把手指放入嘴里,使劲一咬,更感疼彻入骨。冯剑不由心里一喜:看样子不象死了!这才张打精神,细观四周,不禁大惑不解,潭中积水到哪儿去了?他试着活动活动右腿,依然被死死卡在石缝中间,稍一活动,一阵钻心的剧痛。冯剑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才把卡住的右脚拔了出来,连滚带爬,终于爬出了滑腻的泥潭。他喘息了一阵,便感到浑身火辣辣地疼痛,到处都是擦伤。冯剑自知呆在山上只有等死,便攒足身上仅有的一点力气,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手脚并用,一瘸一拐慢腾腾地挪下山来。到了山脚下,只见也是泥泞不堪,低洼处还有积水,象是刚刚下过暴雨。再往外走,却是干地。天上更是繁星点点,皓月当空,不象下雨的样子。
冯剑感到奇怪,踌躇了半天,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匆忙之中跳入水池,这水池本是山上的低洼之处,深不过一尺左右,却有一处石缝直通山下。石缝漏水,往年是不存水的。却有一年大旱,风刮尘土碎石,正好堵塞了那条石缝,于是,悬崖下便慢慢地积存起水来,石缝处积水更深,形成一个小小水潭。冯剑这一跳,恰好跳入那条石缝中,石缝水深,冯剑以身击水,又有两边石壁缓冲,减弱了下降的威力,所以身上只有擦伤,没有受到重伤。否则,以血肉之躯撞击岩石,就是有八个冯剑,也早已摔得粉身碎骨,命丧黄泉了。冯剑入水后,右脚又正好嵌入石缝里,急切间拔不出来,水没至头顶,眼看就要淹死。更万幸的是,他落水后拚命挣扎,挣扎中把往年堵塞石缝的泥石给蹬开了,就在他丧失生命的霎时,积水从石缝处直往山下狂泻,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这才避免成为水中冤魂。
冯剑醒过神来,惊出一身冷汗,连叫万幸。他见山下玉米长势正旺。便一瘸一拐挪到玉米地里,捡大个的掰下一个,剥开一看,粉嫩鲜美,刚刚水仁,正好充饥。玉米也叫玉蜀黍、包谷、包芦、包米、珍珠米、棒子!玉米是西欧人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后,象西红柿、土豆、烟草等舶来品一样,是由入侵者陆续从美洲带回到欧洲的,然后再传播到世界各地。玉米是高产粮食作物,果实长在腰间,形如短促的木棒,本地农民便习惯叫它“棒子”!棒子将要成熟时亦可生吃。冯剑饿了几天,早已是饥肠辘辘,接连吃了几个嫩棒子,肚子里才不闹腾了。肚子里有了食物,身上便有了力气。他吃过棒子,又在水沟里捧些水喝了,看看东方天际已露出鱼肚白,再过半个时辰,将要天亮了。冯剑一年多没有理发,头发老长,自知自已这幅尊容要是贸然进庄,对老百姓来说,其威慑力不亚于看见日本鬼子!所以思前思后,冯剑觉得还是呆在野外,伺机行事,最其码先弄准这是啥地方再说。冯剑打算在野外棒子地里呆上一天,捱到夜里,再到邻近庄上找一僻静人家,寻一身旧衣裳,然后回单县冯屯老家。冯剑象没头的蚂蚱,瘸着腿漫无目地地在玉米地里摸索着行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大亮。
冯剑正走着,突然从前方传来两人个的对话声。这是冯剑一年来第一回听到人说话,倍感亲切。他顿感心旷神怡,赶紧分开棒子棵奔上前去,才看清原来到了一条路边,依稀从远处过来两人!各自挑着一担捆扎得整整齐齐的扫帚,正走得汗流浃背。走在前面的一个长得尖头淡眉,蒜鼻阔嘴的青年道:“老章叔!咱爷俩歇会吧!再过里把地就到萧县城里了!去早了也没用。”另一个面目黝黑,厚唇肿眼的中年人道:“好呀!歇会就歇会,我早就累了,停下吸袋烟再走。”冯剑在洞里一年之久,见两人恰好在路边歇脚,想听听他们说些啥话,便悄悄分开棒子棵,卧于道旁偷听。
此时正值初秋,末伏时节,夜晚阴凉,白天却热。虽说太阳刚刚露出地面,已是酷热难当。那年轻人撩起前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找个阴凉处坐下,道:“老章叔!王国汉这步棋真高,汪主席刚在南京招开国民大会,他马上就去投奔,捞了个县长干。”中年人冷笑道:“王国汉从护路队起家,这才一年多时间,就得到汪精卫的赏识,固然是件好事!”冯剑一听王国汉,心里顿时一机灵。中年人接着道:“不过,也不能想得忒简单了!蒋介石虽说自武汉会战落败,被日本人赶到了重庆,到底还有西南半壁江山,背后又有美国人撑腰,且西南多山崎岖,易守难攻,目前正赶修滇缅公路,后援一旦跟上,日本人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日本人也忒狂妄,把战线拉得太长,近来又占领了菲律宾、印尼、越南、缅甸,要建啥”大东亚共荣圈“!狗日的胃口忒大,后方已是空虚,恐怕事与愿违。蒋先生正组织军队正面阻击,**又在华东、华北占领区趁机发展游击力量,日本人的小日子眼看着就不好过了。汪精卫眼下是活跃,但要说已经控制住局势,还为时过早。”年轻人问道:“汪主席不是有日本人撑腰吗!还怕啥呀?”中年人笑道:“有日本人撑腰不假。东北有个满洲国;华北有个临时政府;漠北的外蒙古要**;蒋介石通电全国,指责他是汉奸卖国贼……汪精卫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呀,更何况上面还有个日本太上皇?你也不想想,日本人侵占了半拉中国图啥呀?那是要消灭中国,不会叫汪精卫坐享其成的,汪精卫恐怕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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