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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杀死两个警察,还问上哪儿去?自然是到皇军的宪兵队了。”张海新见他把杀人的罪名安在了自已的头上,登时吓得两眼发直,争辩道:“我啥时勾结两股会了?我啥时杀了两个警察?”老绵羊冷冷一笑,喝道:“别仗着嘴硬,到宪兵队跟皇军说去。走吧!”张海新知道进了宪兵队,不死也得脱层皮,见老绵羊当真要带他走,顿时“小庙里失火,慌了神”了!低声下气道:“我这嘴就是臭,你还知不道我这熊脾气?就爱吹个牛屄。我只是听说石敬宣当了军师,瞎吹着玩的。”老绵羊道:“这会说啥都晚了,你还是到宪兵队里,跟皇军说去吧!”张海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老绵羊不耐烦道:“别瞎磨蹭了,走吧!你说你跟两股会没有来往,那五块大洋是咋回事?”张海新哭丧着脸道:“是我在路上拾来的!”老绵羊嗤之以鼻,讥笑道:“嘿!你拾来的?你咋这么能呀?连瞎话都不会说,这年月谁还能一下子掉五块大洋?有本事你再给我拾几块来!”张海新张口结舌。
老绵羊见火候已到,口气软了下来,叹道:“从苏庄到姜家集,也就三里多路,说起来咱两家还有点偏亲!我透你句话:有人告发了你!”张海新大怒,愤懑道:“是哪个狗日的!这么缺德?”老绵羊往门外瞥了一眼,小声道:“唉!现在的世道,啥坏熊没有?你也别硬顶,硬顶对你没啥好处。咱俩虽不在一个庄上,可从光腚就认识,我还知不道你张海新的为人?你好吹牛屄不假,我相信你没勾结两股会,可皇军不相信呀!话又说回来,天大的事花钱就能没事!那五块大洋反正是你拾来的,这会就当又掉了,还不中吗?你把那五块大洋交给我,我帮你打点打点,在皇军哪儿给你添几句好言,看看能没事不!花钱免灾。钱是人挣的,花了还能再去挣来,要是脑袋搬了家,就再也安不上了。”张海新恨恨地往门外扫了一眼,为难道:“那五块钱叫我买了牤牛了。”老绵羊问道:“在谁家买的牤牛?”张海新悻悻道:“在杨长岭家牵来的。”老绵羊奸笑道:“是木匠杨长安的兄弟?你俩是一个庄上的,又不是离十里八里,你把牤牛牵着给他送去,把大洋要来不就完了?没那五块钱我咋给你上下打点?都是乡里乡亲,咱”打断胳膊掖在袖子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看中不?你要是觉得不中,你自已到宪军队跟皇军说去吧!”老绵羊软硬兼施,利诱威逼。张海新无法,依依不舍地牵着牤牛,迈着沉重的步履,又送回杨长岭家。
杨长岭见了一愣,诧异道:“咋啦?这牤牛不买了?”张海新欲哭无泪:“你就别问了!我肮脏死了。”杨长岭大洋还没揣热,见他出尔反尔,也是不悦。他板着脸从兜里掏出大洋,气呼呼地扔在地上,转身把牤牛牵进牛棚里,再不理他。张海新忍气吞声,从地上捡起大洋,垂头丧气地走了。
回到家里,张海新把在手心里攥得湿漉漉的五块大洋不情愿地递给老绵羊!老绵羊这才笑眯眯地摇晃着走了。张海新虽说肉疼,大洋到底是旁人送的。张海新自我安慰,思忖道:“就算没得这五块钱!”
谁知两天后,老绵羊又来了,说日本人不依,还得花钱打点。张海新明知他做作,假惺惺地冒充好人!敲他的竹杠,却不敢硬顶,只求无事。当天赶渠阁集,张海新忍痛把自家的毛驴牵去卖了,凑钱给了老绵羊!张海新倒贴一头毛驴,又说了一篮子好话,老绵羊这才罢休。张海新牤牛没了,又被拐走一头毛驴,心疼得两眼发绿,三天没吃饭。从此对老绵羊、沈立宝恨之入骨。
沈立宝见老绵羊得了大洋,便乐滋滋地指望分给他两块。老绵羊翻脸不认人!叱骂道:“你说啥呀?你这个狗揍的,还想跟我要钱?我那小酒馆里还记着你的帐呢!最早的帐都三年了,准备啥时候还呀?”沈立宝一怔,涎皮赖脸道:“你说过讹来钱分给我一半,你把欠帐从里头除去不就完了?”老绵羊把手一摊,沉着脸道:“清起来我已算过帐了,连本带利掐头去尾,我只要总数,你一共欠我八块大洋,拿来吧!”沈立宝瞠目结舌,气极败坏地争辩道:“你这是咋算的帐呀?我赊得帐我还知不道吗?没欠你这么多呀!”老绵羊冷笑道:“没欠这么多?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三年来,你欠得酒菜钱一共折成一块半大洋。有道是:”借一斗还三斗“!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三年利滚利,你该还我二十七块大洋。我只要八块大洋,还给你狗日的留着面子呢。”沈立宝顿时气得手脚冰凉,目瞪口呆。老绵羊拍拍沈立宝的肩膀,调侃道:“鸨宝!我的乖儿子!你狗日的听准了,可别忘了还钱呀!我好心劝你几句,得赶紧想法子还帐,利息驴打滚似得往上翻,可了不得!今年要是还不上,再过一年就变成八十块大洋了,你更不划算。到时候你就是把你娘芹儿、你妹妹桂花全卖了,也还不上我这笔帐呀!”冷笑一声,弃他而去。
沈立宝沮丧透了,这时他既不敢进家,更不敢去苏庄找习员生,怕碰上张海新挨揍。正当他坐在一处河堤上发愣时,习员生却来找他了。习员生气得脸色发青,一见到他,叫道:“沈立宝!你狗揍的忒不是熊,讹来钱扎得没影了?连烧鸡也不舍得买!这消息可是我透给你的,你过河拆桥,专办那绝户事,还想下回不?”沈立宝哭丧着脸,一摊手悻悻道:“你别在我跟前提钱的事,一提钱我一肚子气!你骂哪个龟孙见钱了?”习员生不信:“你别当赖皮,我亲眼见张海新牵着牤牛送到杨长岭家去了。”沈立宝沮丧道:“唉!大洋叫老绵羊一个人独吞了,一块也没分给我呀!他非但没分给我大洋,还倒打一耙,反说我欠他的酒帐。我给狗剃了个头,和你一样,一厘钱也没捞着。”习员生更不信,冷笑道:“你又操啥蛋呀?哪个王八儿才信你这一套。谁知不道你沈立宝净拐弯心眼,没一句实话?”沈立宝指天发誓道:“谁要是说瞎话,天打五雷轰;我要是见一厘钱,叫俺全家死绝。”习员生一愣,吃惊道:“这么说,这是真的?五块大洋真叫他一人独吞了?你不会告他去?”沈立宝一脸戾气,沮丧道:“他明着讹人!我又惹不起他,不吃哑巴亏,又能咋着?我又到哪儿告他去?”习员生愤愤不平,恨恨道:“”吃柿子专捡软的捏“!这种人不得好死。你也是的,东西两庄上,谁知不道老绵羊是”鬼不沾“!你找他干啥呀?”沈立宝无奈道:“张海新软硬不吃,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才说了两句,就被他一掌打肿了半张脸。我本来是找邵东家的,顶头却碰到了老绵羊!我觉得老绵羊在邵盼头跟前是个红人!张海新不敢惹。也怕到了邵东家哪儿,还知不道咋样!就想叫老绵羊压压张海新的锐气。大洋倒是叫老绵羊从张海新那儿连哄加诈讹来了,谁知老绵羊比张海新还黑,五块大洋全叫他一人独吞了,一块也没分给我!真窝囊。”习员生幸灾乐祸道:“平时见你心眼够头,咋吃了这亏呀?”沈立宝抱头哀叹,也不吭声。习员生还不罢休,夸张道:“你看看,一张脸叫人家揍成啥样了?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你不挨揍,谁挨揍呢?”沈立宝颇不服气,冷笑道:“他不就是量仗着邵盼头给他撑腰吗?邵盼头又咋啦?还不是替我背着黑锅?”
习员生见他话里有话,讥讽道:“又瞎吹牛屄!他替你背啥黑锅呀?”沈立宝一时兴起,凑到他耳旁耳语几句。习员生听了,不禁骇然战栗,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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