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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气势庞大。滔滔黄河水在晋陕交界处突然转头折向正东,穿过太行山南麓峡谷,经河南省窜入一望无际的华北平原,浩浩荡荡一路东进,在山东省勃海之滨进入大海。
此时正值早春,上游来水较少,加上黄河水大都从花园口决口处灌入黄泛区,此处水势平缓,船行颇为平稳,不一会便行到河中心。祁弘度正望着船下翻滚的泥浆水出神,忽然听到有人操着沙哑着嗓子问道:“祁东家!这就是黄河吧?”祁弘度扭头一看,登时尴尬万分:从车上的牛羊皮中探出一个蓬头垢面的脑袋,这人母猪眼,扁柿子脸,一脸疙瘩,正是那个自称是柯荣祥儿子的沈立宝!祁弘度暗吃一惊,脱口道:“是你呀?咋钻进这里头去了?”沈立宝象母鸭子一样“嘎嘎”笑了两声:“嘿嘿!半夜里内急,我跑到茅厕解手。解完手后,觉得右腿疼得厉害,再也没有力气上屋,又怕你们第二天走时把我扔下,只好钻进车上的牛羊皮里睡觉。这里头真是暖和,比店家的盖体被窝还好,热得我出了一身臭汗。”祁弘度目瞪口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祁弘度才嗫嚅道:“临走时在你房中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又急慌着赶路。临走时崔管家还嘱咐店家,叫你回来后搭车追赶俺们呢,没想到你早就在车上了!”崔管家见了沈立宝,也是一愣,支吾道:“就是!东家见找不到你!熊了俺几个一顿。幸好你在车上,要不,东家就是回到家,也得派人回去找你。”
须臾,船傍黄河南岸停泊,大伙先把马拉上岸去,又把马车推上码头。祁弘度付了船费,安排套上马车,一路往开封城进发。奔行十多里路,早看到那座七朝古都。车队进城,穿过人流,停在一座高宅大院门前。一个中年汉子见东家进货回来了!忙朝院中喊道:“薜圣立!快喊人卸车,东家从口外回来了!”从院中走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叫道:“蔡元仁!那你去仓库一趟,叫葛少爷快把库房清理出空来放货。”中年汉子扭身去了!薜圣立自叫人上来卸车。祁弘度离家日久,想念娇妻幼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撇下众人,自回内宅。伙计们卸完车,也各自回家。薜圣立指着沈立宝问道:“崔管家!这人是谁?”崔管家附耳道:“东家多事,在路上拾来一个祸害。”薜圣立问道:“把他放在哪儿?”崔管家随口道:“就叫他住在牲口棚里吧!”也径直去了。薜圣立安排两人把脸色苍白的沈立宝架进牲口棚里,没好气道:“你先在这里住下,好好养伤。你腿脚不便,我安排人给你送饭。过十天半月,你的伤好了!再送你零钱回家。”沈立宝见他们待客冷淡,不似先前热情,不知为何,心中踌躇。人在屋檐下,沈立宝却也无奈,只好忍气吞声,在牲口棚里住了下来。因是枪伤,怕被人认出来,也不敢去诊所里医治,只好用祁家叫人买来的伤药敷治。沈立宝住在牲口棚里,跟十几匹骡马为伴。喂牲口的老童自沈立宝来后,也乐得天天回家搂着媳妇睡大觉。牲口棚中虽臭气熏天,秽物遍地,幸亏是在初春,没有蚊蝇叮咬,又有伤药敷治,住了月余,沈立宝的腿伤便渐渐好了。
沈立宝伤好后,思念着要走,因为囊中羞涩,难已成行,便指望祁弘度给两个路费。谁知自那日相别,祁弘度便踪影不见,就连管家崔生存也象人间蒸发一样,再不露面。沈立宝心里焦躁,试着问喂牲口的老童,老童诧异道:“你还知不道吗?东家在商丘的铺子出事了!东家带着崔管家去商丘处理后事,走了一个多月了!”沈立宝吃了一惊,询问道:“出了啥事?一个多月还没料理清楚?”老童摇摇头道:“这事我也弄不太清楚,光听说是铺子里的伙计打死人了。那伙计一见打死了人,当天就跑得没影了!死人的这家是商丘东关街一霸,人家能咽下这口气?有东家的铺子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屙屎逮个拔撅的“!擦腚的事只能是东家了!东家刚从口外回来,只在家歇了一天,立马又去了商丘!已有一个多月,还知不道结果咋样呢!”沈立宝暗暗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