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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沟村中央有一颗高大的皂荚树,古朴苍桑的皂荚树仿佛上沟村的图腾。没有人能清楚他到底生长了几百年还是上千年,他就那么神秘的矗立在村子的中央。村子里砍了那么多树,没有人敢动它一根手指头。
皂荚树上撘满了喜鹊窝,树冠中心也有一个巨大的蜂巢,它们与村民共同组成了一个和睦相处的大家庭。
春天,皂角树浓荫蔽日一举遮盖了半个村子;夏季,这里是全村的中心和大家乘凉的首选;秋天,满树的皂角成熟了,谁家要洗衣服,不用去买肥皂,打几个皂角就能解决问题,皂角完全可以代替肥皂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这为大家节省了不少的开支。
皂荚树的树身四五个伙子展开双臂围不过来,但是里面已经中空,中空地带可容纳五六个孩子同时站立,自然,生产队上工敲的铃就挂在皂荚树上最粗大最坚韧的哪个树杈上。
雷忠民时候捉迷藏就经常藏在树身里,但是别人一找一准就能找到这里,这里成为了雷忠民藏身的首选,最后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秘密。
即使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秘密,捉迷藏的孩子仍然乐此不疲要钻进树身里,被对方抓住的那一刻只有开心大笑。
现在世事要变,蹲在皂荚树根上的雷恒茂也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只是一连串的灾难和年轻人的堕落让他有了这个判断。雷恒茂老汉是热爱这个集体的,所以他最看不惯的是年轻人不热爱集体不好好劳动出工不出力的样子。你看看他们,生产队长在还可以,生产队长要是不在,他们就互相打闹或者打扑克织毛衣闲话玩个不亦乐乎。
人哄地地哄人,眼看着收入一年比一年低,日子越过越穷,可是没有那个年轻人为人民公社的前途担心,似乎他们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
“哎,一代不如一代,这样下去怎么得了。”雷恒茂老汉忧心忡忡。
随着收入的下降,大家找不出贫穷落后的根源。当然,伟大领袖不会有什么错,于是社员把火全发在生产队长身上,认为是生产队长领导无方造成的结果,从而导致生产队的队长每年都要更换。虽然自己的儿子干得不错,可是最终也没有见根本的起色。现在的情况是每一个生产队长上来只是变着法怎么样为自己捞一把,他们根本不关心集体的利益。最可恶的是这个雷宏发,,他现在竟然把生产队的库房当成了自己的家霸占着!
好在每户家庭还有几分自留地来救命,没有这几分自留地,日子恐怕早已过不下去了。也不是没有人出去要饭,只不过没有形成规模罢了。
再看看自留地的麦个个的饱满,你再看看旁边生产队里的庄稼,明显是营养不良精神不振,难道人民公社真的走到头了?虽然雷恒茂为人民公社的前途担忧,但是他照样把家里最好的人粪尿拉到了自留地里。人性都是自私的,期待他们高尚要有高尚的条件和底气。
平日,雷恒茂他们中午吃饭都喜欢把大老碗端出来靠在皂角树上和黄土墙上呼呼啦啦扒个精光,虽然碗里的是包谷珍子、玉米面搅团、厚实的红苕刀切面,鲜见吃个麦面面条,但他们仍然吃得很香。要菜也有,就是几星油泼辣子或者自家腌制的咸萝卜条。
吃完饭他们也不急着回去,而是掏出旱烟袋,伸进自己腰上拴着的烟布袋里装满旱烟末子,然后用燃烧的臭蒿轮流上吧嗒吧嗒的吸个不停,旱烟末子吱吱的闪烁着火星,然后一股股的烟柱就从他们的鼻子了喷出来。吸烟的同时他们也要拉呱一下闲话,唯有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他们是悠闲自在的。
雷恒义老汉读过几天书,懂得四书五经,算是他们里面最有文化的人。
雷恒茂大字不识一个,但他就是喜欢和雷恒义打交道,喜欢听他讲讲一些仁义礼智信的东西,特别是一些秦腔戏文,雷恒义把秦腔里面的渠渠道道以及包含的传统思想解释的头头是道,让他们这些戏迷听得是津津有味。当然,他们每个人都会哼上几句秦腔。
他们是老汉,其实也就不过四五十岁,但艰苦的劳动使他们未老先衰,他们的脸上是沟壑纵横。为众多的儿女们操劳,也使他们早已花白了头发。
算算他们的儿女,最多的雷恒谦有十一个子女,最少的雷恒义也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多子并没有带来多福的效果,反而更加加剧了贫穷和各种矛盾。
雷恒茂老汉世道要变了,关键是这一年可以形容为世事无常天崩地裂,同时他也找不到生产队的生命力到底在哪里。。
一九七六年实在极不平常,仿佛冥冥之中已经注定,这是一个改朝换代的历史时刻,人力的苦苦支撑终究不能改变客观规律的存在和作用,在经历了宗教般的狂热和无法无天的动乱之后,形而上的精神终于露出了短命的真容,身体实实在在的饥饿感和虚弱的底线把人们从梦中唤醒,人民终究搞明白了生活最基础的东西应该是吃喝拉撒睡。
旧时代的结束新时代的开始总有几个让人觉悟和欢呼的大事件的发生,它们仿佛就是一剂催化剂,但一九七六年的大事件却是一个接着一个,只能让人有一种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感觉,人们的大脑实在难以承受这么多重锤的敲击,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人们理应欢呼,事实上人们却是用眼泪送别了一个旧时代,这眼泪饱含着深情和不舍。而对于到来的新时代,人们却表现的迟迟疑疑,不敢确定它是祸是福,很多人竟然茫然不知所措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们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拥抱新事物。
一九七六,缔造人民共和国让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的三位擎天巨柱相继去世,一时间天地静谧,人们在哭声中感到了所谓世界末日的滋味!三位巨人并非同年同月出生,但是他们竟然同在一九七六年一年之内先后去世,是天意,是巧合?谁也不清楚,只感到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正如太祖所言,迷信这东西,不可不信,不可全信。在对待神鬼的问题上,他还是继续坚持了自己的辩证法思想。
自然界的“天崩”紧密配合着三位元老的离世。三月,东北发生极为罕见的陨石雨。陨石在离地面十九公里左右的空中爆炸,三千多块碎石散落在一县境内,其中最大的陨石重一七七零千克,成为“世界陨石之最”。
五月“地裂”,yn西部先后发生两次强烈地震。第一次震级为七三级,第二次震级为七四级。七月二十八日凌晨,hb唐山、丰南一带突然发生七八级强地震,唐山被夷为一片废墟,死亡二十四万余人,重伤十六万余人,轻伤不计其数,这是继孟加拉飓风死亡三十万人之后世界最大的灾难,不知道二十四万人是否作为了陪葬去追随了三位大神,难道神仙境界和凡间俗世一样残酷!?
就在人们无助绝望的时刻,清明的雨浇醒了人们的魂灵,**广场的怒吼敲响了火红时代的丧钟;一九七六年十月,红色恐怖的制造者又被一举粉碎,几百万群众又一次涌向**广场。人们通过这两大事件逐渐看清了过去岁月的荒唐和可笑,人们不再迷信,那颗悬着的心终于从天上落回了胸膛。不知道这能不能形容为置于死地而后生或者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历史总要在反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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