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朝会(第2/3页)挑灯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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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打了个盹,连笔都没有提起来过,就轻轻松松中了个二甲第十三名进士。从那天回来,小人就把原本认得的字全部忘得干干净净,安安心心地做好演戏这分很有前途的职业,果然……”

    包大仁仍然在笑,殿中的群臣却已经都笑不出来:“果然跟着万大人,就是有肉吃,有官做啊,他老人家当了御史中丞,立刻放了我这个监察御史的肥缺。跟我同榜的几位进士年兄,十年寒窗,满腹经纶,现在却还不知道在哪个山高水远的州县呆着呢。所以陛下,我又干嘛要认识字啊?您说是不是?是不是?”

    万俟卨忽然跳了起来,揪着包大仁的衣襟,高声叫道:“陛下,这个戏子跟我有仇,他是满口胡说八道,他在诬陷为臣啊,陛下……陛下……”

    赵匡胤冷冷地背负着双手,看着金瓜卫士将半疯状态的万俟卨横拖直拽了下去,眼神却回到了包大仁身上,缓缓说道:“可是你忘光了胸中所识的所有字句,却敢来当这个御史言官,你就不怕草菅人命么?”

    包大仁绿豆小眼狠狠眨了几下,轻笑道:“陛下,臣不认得字,又有什么关系?这满大殿的天下读书人,不是也尽皆不认得岳大帅背后刺的这几个字么?”

    赵匡胤的眼神一顿,注目在他身上,轻轻笑道:“他们不认得,难道你认得?”

    包大仁渐渐收起了笑,小眼睛里难得地浮出一层湛湛jīng光:“回禀陛下,臣,恰好认得!”

    赵匡胤眼中闪过一抹激赏的神sè,:“好,那你就当着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面,大声地念出来!”

    包大仁来到尤自跪在地上,如一座雕塑般丝毫未曾动弹过的岳飞身后,神sè里有着从未有过的正经:“陛下,你看,其实岳元帅背后所刺的不是四个字,而是八个字!”

    赵匡胤微微说了声:“哦?”

    包大仁伸出手,指着岳飞背上那一道道的刀痕、剑创,一字一顿地高声念道:“为国为民,出生入死!”

    这八个字从他嘴里念来,钢铁铿锵,尽管此处是大内皇城的朝议金殿,却让那些大臣们都恍惚生出了置身于生出千军万马之中,那一刀刀、一枪枪搠刺在身上,片片血肉横飞的感觉。

    仅从岳飞背后那已然痊益却仍然如此触目惊心的创伤疤痕,任何人都看得出眼前这位岳飞岳大帅在十年征战中,经历着什么样的血影刀光、枪林剑海。

    大理寺卿周三畏接到了秦喜催促的眼神,略为犹豫了半刻,终究还是出班上前奏到:“陛下,包大仁既然是以舞弊得官,宜令有司推鞫其罪。而今大庆殿乃群臣议事庄严之所,实不宜让其再多胡闹。”

    赵匡胤与包大仁四目相交,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许多东西。

    随着引路的内待,包大仁向赵匡胤躬身一礼,转身退出了大庆殿。

    一路逶迤行去,他的口中,忽尔高声唱起了歌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壮怀激烈……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直至他的背影已是完全看不见,那雄浑悲越的声音却尤回荡在大庆殿群臣的耳边。

    岳飞的虎背,也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动。

    难道这位不世出的名将,也在为终于有人能读得懂自己的字,读得懂自己的心而激动么?

    赵匡胤龙目扫过阶下的群臣:“众位卿家,如今还有谁认为岳飞有罪?”

    “臣!”一片死一般的沉寂中,秦喜终于走出班列来,上前向赵匡胤唱诺行礼。

    “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岳元帅。”

    终于来了。

    赵匡胤缓缓坐回龙座上,嘴角浮起一丝笑。

    今天朝会以来,除了万俟卨这个小丑,秦桧父子一直悄然不语,甚至未曾阻挠包大仁那一番倾向xìng极强的闹剧。

    尤其是秦桧,直至现在,仍是脸上挂着一分始终未变的微笑,让人丝毫也无法揣摩到他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眼下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赵匡胤以目示意,岳飞站起身来,缓缓系好袍服,却不看秦喜,只淡淡说道:“秦大人请说。”

    秦喜正sè道:“万俟卨虽然任人唯私,但听闻他在主审岳帅一案时,所订下的十条大罪里,有一条岳帅从来未曾辩驳过,不知可有这回事?”

    岳飞神sè不变:“确有此事!”

    秦喜提高声音,转头过群臣说道:“各位同僚,岳帅从未辩驳过的大罪,便是十条大罪之首:以外藩预谋废立事,意图不轨,罪同大逆。”

    群臣一下又窃窃私语了起来,赵匡胤也是若有所思,沉吟了起来。

    拿到岳飞的卷宗之后,由于最后的签押出现如此戏剧xìng的东西,他也便从来没有把万俟卨罗列出来的所谓十条大罪当做一回事,印象里知道似乎有这一条,却不知道详细情况。

    岳飞赤心为国,这点几乎已是毫无疑义,只是为何会无端卷入立嫡之争,实在是一个很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只是天子之家事,尽是国事,岳飞此举虽然过于鲁莽,但也难以定为大逆之罪,莫不是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秦喜双目直盯着岳飞,问道:“绍兴六年、绍兴十年,岳帅先后上书七次,以立太子事劝说陛下,可有此事?”

    岳飞虎眉一轩:“确有此事!”

    韩世忠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奏立太子,乃朝政大事。岳帅位列宰执,上书言事,又有何不可?”

    秦喜得意洋洋地一笑:“韩帅可知岳帅奏请陛下册立的太子是谁?”

    韩世忠微微皱眉:“是谁?”

    秦喜轻哼了一声:“是本朝太祖七世孙、建国公赵伯琮!”

    群臣为之一静。

    韩世忠心下大震,望向岳飞,却见他正向自己轻轻点了点头。

    赵匡胤皱起了眉,他终于明白岳飞此举为何会如此遭人非议。

    皇位传承,长幼有序,亲疏有别,惟有在皇帝临终之际,仍无直系后代,方会在近支皇亲之中,拣选优秀者继承。

    然而自己这个不肖子孙年方三十许人,正是chūn秋正盛之际,虽然暂时未有子嗣,但在以后的几十年岁月中,生出几个儿子来,本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现在这个“自己”有了子嗣,那自然应当是由现在这个“自己”的儿子来继承大统,岳飞在这个时候,提立嫡之议,小了说是糊涂用事,乱言干政;大了说是谤讪君父,是在咒现在这个“自己”此生此世断子绝孙。

    而且,最危险的一点是,那个前世的“自己”的七世孙,传承至今,已是皇室旁支,如无特殊机缘,断难以登上帝位。

    所以一旦他凭借岳飞的力量继承大统,自然会对岳飞感恩戴德,推心置腹。

    难道岳飞真的是想扶立一个亲善于他的太子,好在自己百年之后,当一当那个独揽朝纲的周亚夫?

    这个念头刚浮上来,便被他自己否定掉了。

    岳飞不是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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