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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堂上对金人伏首贴耳,今昔对照,实不由令人思之怅然。”
岳飞微微轻叹:“何大人所见,果然通透,本朝弊政……”
何铸轻轻摇头,却是打断了岳飞的话:“何某今rì想跟鹏举说的,却不是本朝弊政,何某之前所言,只是想提醒鹏举一句话。”
岳飞端然正sè:“何兄请说。”
何铸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缓缓说道:“那如许多自幼熟读圣贤书的文人士子,在临安城这纸醉金迷之中,尚且难以自持,逐渐变质,鹏举觉得你手下那些出身行伍的军士,却能比他们要强上多少?”
一阵难堪的沉默。
良久,岳飞才长长地出了口气:“何兄所言,其实岳飞早就明白了。”
他转过头,看着何铸,苦笑道:“自许久以前,岳飞就一直在想,太祖本自行伍出身,又何以自太祖手中传承下来的国是,却是对武人如此不公,如此诸多防范?”
“直到后来岳飞自己亲自带兵的时候,才真正明白本朝太祖的一片苦心。”
“只有在真正的战争之中,才能带得出真正的不怕死的军人;然而这些不怕死的军人,在一个没有打仗的太平盛世之中,一旦失去严格的管束,却又直如洪水猛兽般最为可怕。”
他轻轻叹气:“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临安城里的这些军人,他们都是一些不怕死的人。”
“所以一旦他们认为什么是对的,一旦他们认为什么是他们应得的,他们会不顾一切地去争取,甚至不会有任何的恐惧与掩饰。”
他望向何铸,苦笑道:“当rì包大仁曾怪岳飞畏首畏尾,顾忌过多,实则岳飞倒确是畏首畏尾。因为岳飞很希望他们能坚守心中的信念,但又很害怕事情终究要走上岳飞心中最不愿见到的那一面。”
何铸愕然道:“既然鹏举什么都想明白了,那又为何终究还是毫不避忌地如此施为?”
岳飞微微吁气:“武人行事,直来直去,不比文人士子,是以以武人来行这两项捐赋的事情,其中执行之间当须注意的许多问题,势必无可遁形,尔后再行这两项捐赋,便不会再如王荆公行新法般,明知个中有千般曲折,却是错乱复杂,无从解起。不管此次这两项捐赋成与不成,亦必可让今后之改良国政经济,少走许多弯路。”
何铸愕然良久,方自苦笑道:“鹏举难道不知此举若是稍有闪失,你便将置身万劫不复之境,却还谈什么尔后?”
岳飞轻笑道:“但能于国家百姓稍有禆益,岳飞一袭身,死何足惜,更何况……”
他转眼看着何铸:“岳飞心下,实在不信!”
何铸皱眉道:“鹏举不信什么?”
岳飞淡淡说道:“临安城内的军士,自不可能人人皆是圣贤,但若说他们会多数为骤得的金钱权势击倒,化身洪水猛盖,岳飞却是头一个不信。没有人比岳飞更明白,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为了家国,可以舍生忘死的大好儿郎。”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何兄所言,岳飞大致明白了。”
“国法煌煌,如山如岳,岳飞绝不姑息护短,但若说能因此掀起多大的风暴,岳飞却也以为……”
“鹏举啊鹏举”,何铸一声叹息,打断了岳飞的话:“你也是历经诏狱,险死还生的人,怎地还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来。”
他看着岳飞,眼神中浮起了一丝苦涩:“你不要忘记,国法,终究也还是要握在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