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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待客人要钱、府上养的歌伎舞女要钱,难道总走向杨左使商借?将来拿什么偿还给人家?
贫贱夫妻百事哀,整日要为柴米油盐醋茶发愁,小周后哪里还有昔日的浪漫情怀。当千娇百媚的容颜要敷上往日里瞧都不瞧一眼的劣质胭脂,当每日为了米缸里还剩多少米而精打细算,当每日都要捉襟见肘,为一今日渐没落,却无视现实,仍旧活在他自己的理想中的丈夫伤透脑筋的时候,还能保持最初的浪漫与温情吗?
岁月的风霜已将昔日的浪漫与美丽的幻想一点点消磨怠尽,很残酷,是吗?但是,这就是生活。
浪漫的童话故事,主角一定是王子和公主。今时今日的小周后,从丈夫口中听到这样的词句,只会生起深深的反感,她宁愿自己的男人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一家人的生计前程,可以在他的安排下,井然有序地进行下去,而不是一个只会悲春伤秋,无病呻吟,反要靠他的娘子和儿子来撑起这个家。
“官人,时辰不早了,劳动杨夫人她们这么久,咱们也该回去了。”
虽见李煜游兴不减,小周后还是上前说道,恰在此时,只听一声清咳,杨浩自林中转了出来,微笑长揖道:“哈哈,李将军,原来你们在这儿,让杨某一番好找。”
李煜如今爵至侯爷,官至上将军,可是那个侯爷叫“违命侯,”不无羞辱之意,所以杨浩与李煜交往,向来只称他李将军,而不呼其侯爷。
杨浩既然来了,自然不容他再就此离去,两下里谈笑一番,杨浩便盛请邀他到百味楼中饮宴,李煜夫妇盛情难却,便随他行去。
堪堪将至百味楼,就见前面一个身材魁伟的男子,在一个花枝般风流的妙人儿陪同下缓步走来。
杨浩一见不由一怔,前边来的正是久不往来的赵光义和柳朵儿。
“坏了!”杨浩一下子想起了那幅《熙陵(赵光义)幸小周后图》,今天自己府上女眷邀请李煜夫妇游春,小周后可不比当日辞庙离国时一般头戴面纱,如今被赵光义迎面撞见,看到她的国色天香,一旦起了色心……,那我不间接成了拉皮条的?
杨浩急忙挣开左右搀扶着他的冬儿和妙妙,上前施礼,吸引赵光义的目光道:“下官杨浩,见过千岁。“
李煜见状忙也急忙趋前拜见,赵光义瞟了他们一眼,目光从水蜜桃儿般汁多味美,正值女性成熟妩媚年纪的小周后身上掠过,又从同样千娇百媚,只是比起小周后尚显青涩稚嫩的冬儿、玉落、妙妙身上闪过,神色平静,毫无异样。
杨浩暗自松了口气,又觉有些奇怪:i,赵光义既能不顾令誉,强占小周后,自然是对她垂涎万分的,就算他如今是个王爷,不敢轻举妄动,若有好感,神色之中不该一点不表露出来,这是怎么……,赵二转了性了?”
赵光义目光落在杨浩拖着的瘸腿上,眉头不经意地一皱,神色更显冷漠,只微一顾首,淡淡应道:“李侯爷与大鸿驴也来赏春踏青么?”
李烛脸上一片赧红,讪讪应道:“是,下官蒙大鸿驴相邀,正欲赴百味楼饮宴一番,千岁若有闲暇,不妨……”
赵光义皮笑肉不笑地道:i,本王刚刚饮过酒,已不克酒力了。你们自去吧,南衙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办,本王这就回去了。”
赵光义回首向朵儿展颜笑道:“柳大家请止步,本王这就告辞了。”
柳朵儿忙道:“朵儿恭送王爷。”
这时路旁抬过一顶小轿来,杨浩移目望去,微微便是一怔。今日赵光义既走到如雪坊中相见美人儿,饮宴娱乐,当然不会抬着开封府尹那顶八抬大轿,鸣锣开道,旗牌导引,乘一顶小轿事属寻常,可是……这样的私人饮宴,幽会的又是汴梁花魁,只带三两心腹佳人即可,而随那顶小轿来的青袍文士打扮的人,竟是如今南衙仓曹程德玄,这就有些奇怪了。堂堂朝廷命官,自无扮小厮的理由,要拍马屁也不必拍在这个地方呀。”
程德玄瞟了眼他拖着腿,肩膀一高一矮的模样,不屑地冷笑着,掀开轿帘,向赵光义躬身道:i,王爷,请上轿。”
赵光义向李煜、杨浩微一领首,弯腰登上了轿子。
i,恭送千岁。”几人长揖施礼,看着赵光义的轿子吱呀吱呀地悠悠而去,柳朵儿偷偷瞟了杨浩一眼,轻咬薄唇,裣着羽袖,上前见礼道:i,朵儿见过杨大人……”
杨浩望着赵光义离去的轿子仍在怔怔出神,充耳不闻,朵儿神情不免有些尴尬羞愤。
妙妙上前向她福礼道:i,妙妙见过小姐。“
朵儿一侧身,冷颜说道:“不敢当。“
冬儿轻轻一拉杨浩衣袖,低声唤道:i,官人。
“嗯?啊!柳大家,失礼,失礼。”
杨浩醒过神来,连忙向她含笑一揖:i,本官要陪李将军去楼中饮宴,少陪了。”
杨浩说完,便向李煜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向前走支
柳朵儿身形欲动,终于抿着嘴唇站住,自后面看着杨浩拖着残腿一步一沉的模样,幽幽叹息一声,神情复杂地转身离去。
杨浩与李煜并肩坐在三楼雅座中,凭窗望去,左前方是皇宫,右前方是大相国寺,遥遥对峙的是婪楼,眼皮底下就是如雪的花海,开封美景尽收眼中。两侧是冬儿、小周后、玉落、妙妙,四个美人儿各擅胜场,各具气质,清风徐来,拂得她们衣带飘飞,犹如天上仙子。
李煜果然有诗人气质,酒至三旬,眺望开封盛景,不禁又词性大发,在冬儿、玉落、妙妙的喜悦催促中开始吟诗了,杨浩却持杯沉吟,充耳不闻,心中始终有些古怪的感觉,却不知症结出在哪里。
如今他马上就要离开汴梁了,诸事无不警惕小心,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自然格外上心,沉吟半晌,忽听冬儿、玉落她们击掌叫好,杨浩也没听清他吟的是什么,就举杯赞道:“好词,好词,来来来,请酒,请酒。”
李煜矜持地举起杯来,二人轻轻一碰,捧杯饮酒,杨浩大袖遮面,一杯酒刚刚沾到唇边,双眼突地张大,他想起那种不舒服的古怪感觉最初由何而来了。
从他离开牛门,心里就始终觉得有点不自在,现在突地想起来,当时无意中一瞥,午门站岗的几名禁卫似乎不是平时的侍卫。
牛门侍卫有三班,杨浩这几日接迎钱王,时时要进宫请命通报,进进出出不知多少次了,每次进宫那些侍卫都要验看腰牌的,多少都有些脸熟,可是今日所见的几个,并不是平时守门的几个卫兵,尤其去……其中有一个现在想起来,似乎该是南衙中人,当初他任火情院长时,领着一班喽罗满东京城拆房子,其中有一个班头儿,似乎就是站在午门前的那人。
这个班头儿,就像密密编织的网上一个小小的线头儿,顺着他向下探索下去,许多看似无疑的事情都牵连起来,在杨浩心中重现了它的脉络,一个大胆的念头突地跳入杨浩的脑海:i,难的……大雪漫天夜发生的故事,要发生在这落英滨纷时?”
一阵风来,卷起梨花如雪。
杨浩如置心冰壶,寒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