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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时,她已匆匆穿上一件外衣,应声便走了出来。
竹韵穿了件白色绣鹤的轻袍,秀发松松地挽了一个髻,肤色白里透红,娇中有媚,伤体初愈的她,英气少了几分,倒是多了几分柔媚,站在阑珊的灯影里,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予人一种光艳清华的美丽。
她浅浅笑道:“太尉大人,我们俱是一番好心,小碳做事,更是处处只知为太尉着想,何必这么声严色厉的,莫要吓坏了她。”
杨浩瞪她一眼道:“小碳本来很乖,就是跟着你,学的一肚子机灵古怪。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赶走于阒使者?”
竹韵最擅察言观色,一个人是真怒还是假嗔,哪能瞒得过她的眼睛,所以杨浩的佯怒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她走到杨浩身边,嫣然笑道:“我的大老爷,你就不要装了成不成?难道你喜欢看见那些于阒人?沙州官吏还不知道发生在麟府的事,可是我还不知道么?大人在沙州这些天做事废寝忘事,通宵达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尽快稳定沙州,挥兵去解麟府之乱?”
她捧起狗儿斟给杨浩的那杯茶,轻轻递到杨浩手边,这一靠近,杨浩闻到一股淡淡的藻豆香气,令人心旷神怡,竹韵穿着轻松的博袍,袍袖一滑,露出一截雪腕,腕上却有一道州愈的伤痕,才生好的嫩肉还泛着嫩红的颜色,杨浩心中一软,便接过了茶杯,说道:“你们坐吧。”
狗儿如奉纶言,她拍拍心口,赶紧蹭到一张椅子上,乖乖坐好。
杨浩道:“继续说。”
“是!”
竹韵见他听进了心里,浅浅一笑,又道:“大人,于阒和咱们有甚么关系,更何况于阒先王李圣天的皇后还是曹家的人,他们今日是急病乱投医,可来日焉知不会恩将仇报?就算咱们现在太太平平的,也没必要赴援于阒。再说,大人的根基在夏州,虽说以横山天险为隘阻循宋军西进的步伐,他们未必就能攻下银芦两州,夏州可保无恙,然而一旦让他们在麟府两州站稳脚跟,把那里据为己有,就堵住了咱们东进之路。”
杨浩也了她一眼,”哼道:“东山谁说我要东进?”
竹韵挑了挑眉毛,向他妩媚地一笑,并不反驳。
杨浩吸了。长气,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缓缓踱着步子,沉吟道:“你认为,我应该对于阕之难置之不理?”
竹韵道:“那是自然,不但我这样想,就算种大人、张将军在这里,恐怕也要这样想吧。漫说咱们和于阒素无交情,就算彼此交情深厚,如今咱们自顾不暇,安能为他解围?”
杨浩缓缓摇头,喃喃地道:“都这么想么……”
竹韵窥他脸色,忽地动容道:“难道……太尉真想出兵攘助于阒?”
杨浩反问道:“如果我确有此意呢?”
竹韵惊诧道:“如此自讨苦吃,所为何来?太尉,现在朝廷大军压境,咱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哪里还能顾及他们?”
杨浩嘴然道:“泥菩萨……也是菩萨啊,若不然,就真的只是一滩泥巴了。竹韵,对这件事,我已想过很久,我们现在是很辛苦,内忧外患,危机重重,可咱们就是再苦,这个仗还是得打,应该去打。”
“应该打?”
“不错,应该打,内中原由有四:第一,利益。于闽西南抵葱岭与婆罗门接,相去三千里。南接吐蕃,西至疏勒二千余里,领地辽阔,疆域宽广,如果这个地方战火连绵,那我们纵然一统河西,也无法做到振兴河西的承诺了,中西贯通的丝绸之路,我河西走廊只是其中的东段啊……
竹韵反驳道:“太尉,于阒与喀拉汗之战一直时断时续不曾停止,可属下听说,大食商人塔利卜已带了一千多个农奴和大批的财物抵达沙州,再加上之前他偷运过来舟大食宝马,可见,他们并未受到于阅战火的影响呀……”
杨浩摇头道:“不然,那只是一个塔利卜,他有大食王族血统,与大食【君方】必有联系,而普通的商贾却没有这样的特权,也没有这样的本事。重振河西,不可能只靠一个塔利卜,何心……,”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竹韵,如果我的经济命脉掐在一个人手中,你说那是幸,还是不幸呢?”
竹韵不说话了,杨浩又道:“第二,安全!宋国伐我麟府,消息还一直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可是随着河西古道的畅道,消息是遮掩不了多久的,一定会传到这里来。如果这个消息传开,刚刚归附我们的各方势力会不会蠢蠢欲动?我们封体,幸福地傻笑道:“那真是大好了,以我就跟大叔讨个起居郎做,呵呵呵呵……
竹韵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没心没肺的傻丫头,真是傻的没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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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雄鸡唱晓。
杨浩一身箭袖青衣,在院中刚刚打了两趟拳,额头沁出些微汗水,正欲正练两趟剑法,令狐上善忽然急匆匆地跑进了后院,边跑边叫:“太尉,太尉大人,出事了,胡杨馆出事了。”玩枪的张天师走火了~~
杨浩愣了愣,收剑问道:“胡杨馆?胡杨馆是个什么所在?”
令狐上善急得直跺脚:“就是安置那三个于闽使者的地方啊,他们出事了。
杨消失声道:“于阒使者?他们出了什么事?”
令狐上善急得满头大汗:“杀了,被人杀了,下官州要登衙署理政务,就听到这个消息,一刻不停马上就来寻找太尉,太尉,这下可糟了,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于阅国的使节,彼国使节死于沙州,这事……”
杨浩的脸色严峻起来,截断他的话道:“我曾任鸿驴少卿一职,自然知道一国大使身死于此意味着什么,不要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急有何用,咱们去看看。”
杨浩一边说一边大步而行,令狐上善提着袍裾,一溜小跑跟在后面,两人出了府门翻身上马,在一行侍卫的护卫下急趋胡杨馆。
胡杨馆是沙州最大的一家客栈,条件也最好,占地极为宽广,杨浩赶到时,沙州府衙的衙役公差已然进入了胡扬馆,客栈外面又有沙州的守备军将那里团团围住,杨浩急急下马,与令狐上善进了大门,那胡杨馆掌柜脸色如土地赶来相迎,引着两位大人直趋三位于闽使者住处,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的瓣白撇清:“大人啊,小老儿一向本份,经营这客栈从来没有出过事情,今儿一大清早,起夜的时候听见一声惨叫,小老儿匆忙赶来一看……”
杨浩二人也无暇理他,沉着脸只是赶路,再了那处院落,早有几个衙役迎上来道:“太尉大人,别驾大人,这院门本是自内闸着的,小的翻墙才打开来,贼人是直接翻墙进去的……
杨浩点点头,脚下不停直接进院,一进院门就吃惊地站住了,那位于阕将军站在门边,身着小衣,嗔眉怒目,似欲择人而噬的一头猛虎,但是他再也动弹不得了,一杆长矛洞穿了他的胸膛,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墙上。
旁边的门敞开着,杨浩快步进去,就见那位文士李从林同样未着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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