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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阳城内十八弯,转悠来转悠去,可算是找着先前那个买书的铺子了,此时天色已暗,雨已停,天空不再有细雨飘落,只有做两侧的楼阁屋檐上有细密的水珠不断滴落,水滴阶前,啪嗒作响。
待得满身湿透,还粘着一些未彻底被雨水冲涮干净的泥浆的李默兰走入书铺的时候,那个满头鹤发的老人正在自己的竹椅上打瞌睡,春困夏盹秋乏冬眠,午后的日子在什么时节都是那么招人困意,只是现在都已经是傍晚入夜了,估摸着都该是吃晚饭的时间,老头儿还在春眠不觉晓,这就不应该了。
不太客气的敲了敲桌子,李默兰有节奏的敲打声终于惊醒了这位书铺老板,老人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昏暗的书铺内景色,浑浊的眼眸打了几个转,才看到黯淡的光线中看着他笑而不语的少年。
“老板,咱之前走的急,忘记拿书了。”李默兰微笑着摸了摸脑袋,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鹤发老人呵呵一笑,道:“就知道你子还要回来取,老头儿我才特地在店里头等着,不然早打烊了。”
对于少年人白天的时候是因为什么事情匆匆而走,老人也没有询问的意思,活了大半辈子的书铺老人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只是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少年身上传来的酒气,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若是匆匆忙离去,连书都没有来得及取走,竟然是为了和人吃酒,尤其还是这等幼年的孩子,那实在是无法让人喜欢起来,只是这少年的眼神格外的清澈,一尘不染,和寻常地痞混混时候的模样截然不同,也就没有做深入的猜测。
察觉到了鹤发老人微微皱起的眉头,李默兰略一思索,便猜到了是什么原因,但是也没有什么,将那本书揣入怀中,正欲离去,却听到老人道:“孩子,你有心事啊?”
已经如此明显了吗?李默兰一怔,随后头。
“老人家我不知道你的心事是什么事情……想来和你白天突然离去有关系,但是外面这么大的雨,冒雨离去对身体终归是不好的。”老人关切的道:“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别伤到自己的身子啊。”
少年咧嘴一笑,道:“知道了。”
罢,告辞离去,消失在外边黯淡的天光中。
夕阳终于彻底不见,夜色笼罩了这一方大地,北海的夜空中那颗大而明媚的月亮将月光徐徐洒落,街道上的地面到处都是积水,这些月华通过水光莹莹闪烁,像是一片银辉。
李默兰怀中的那一本书称得上是一本史书,只不过正统的史书多是出自三大道宗之手,以少年的心智自然不免能够窥探到那些正儿八经史书里所包含的端倪,应该是三大道宗为了美化自身形象或者隐藏某些不可告人秘密而特意修改过的。
后来他就喜欢上了看那些偏门的史书,也就是那些野史,虽然来历有待考证,也难登大雅之堂,可是里面有趣或者是意味深长的列传故事却是正史书中所不会记载的,而且相比正史,少年更喜欢这些野史。
比如五千年前的道门圣女和某位修道天才的儿女情长啦,比如对于道门万年前蛛丝马迹的猜测啦,这些东西都是只有在野史里会被提到,在正史里却不曾有的东西。
李默兰身上的闲钱还有一些,反正老头儿就在浔阳城里喝酒,少年也不管这老头到哪儿风花雪月甚至是放浪形骸了,这有色心没色胆的山羊胡老头当初行走红尘的时候,愣是在李默兰的百般怂恿下连青楼都没敢进,想来没什么大出息,活该一辈子打光棍,就和李不争那个老头子一样。
走过了几个巷,偶尔可以遇到一些在深巷阴影里做苟且之事的男男女女,对于这些思想前卫走在时代前沿的青年男女,李默兰无话可,在察觉之后立即快步走过,目不斜视,争取装出一副没看到的模样,以免遭人记恨。
雨后天晴,尽管入夜,但是大红灯笼缀其中,万家灯火闪烁,夜色里反倒更显得喧闹,让这明明算不上什么大城市的浔阳城也有了几分繁华,约莫可以赶上李默兰当初在白莲圣山的山脚下所看到的那临安城。
临安城毕竟是道门脚下的城市,可以是北海最为繁荣最为气派的大城市,李默兰和老剑仙都进去过,也正是在临安城外的山林中,少年遇到了那个面挂白色蝴蝶面具的骑熊少女,对于临安城的记忆不可谓不深。
三年人间行走,见过的城镇无数,临安城绝对是首屈一指,连那边的老百姓都比其他地儿的人要傲气一些,仿佛在道门脚下能够多沾到一些仙气似得,而浔阳城,只能算是乡野城中的城。
眼下看似喧闹繁华的浔阳夜市,自然无法和临安城相提并论,可这万家灯火的画面,却是让少年隐隐有所触动。
“老头儿,快出来。”他突然喊道。
那自然是无人回应的,好在四周无人,不然恐怕很多路人都会用古怪的目光看来。
李默兰心中一动,扭过头去,却看到一个醉醺醺提着酒葫芦,两撇山羊胡的老头儿正在轻轻的踱着步子走来,浑身酒气,似醉非醉。
“干啥?”老剑仙面红如枣,只是在阴暗的巷子里不太明显,酒气倒是隔着大老远就闻得到。
“我们……直接进大山吧。”李默兰轻声道。
的是大山,而不是木棉镇。
“为啥?不在这浔阳城多逍遥几日?”枯酒诗像是突然酒醒了一些,大概是察觉到了少年糟糕的心情,好奇的望了过去。
“咱……不想要这样浪费时间了,我想要练剑,我想要……杀人。”
李默兰露出了认真且严肃的神情,证明他不是在笑。
“徒儿,你想要杀人?想要杀谁?直接跟为师,如果他该死,为师自然直接斩了他。”
枯酒诗也逐渐露出认真的神情,大概是被自己徒弟话语中锋芒毕露的杀机所吓到。
李默兰道:“不,我不要你帮我杀,这个仇,只能我亲自动手,不然我不甘心。”
枯酒诗道:“那个人……该死不?”
李默兰道:“他们都该死。”
都该死,那明了有很多人,更明了这些人真正意义上的让李默兰杀机毕露,而枯酒诗从来都没有见到自己徒弟真正动怒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好吧。”
枯酒诗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徒儿是怎样的心性,他的眼睛从来不会看错人,而这三年半的人间行走更是显露出自己这个徒弟足够温和且让人亲近的性格,那么他如果有人该死……那就是真的该死了。
“是修道者?”老剑仙问道。
若不是修道者,李默兰自然不会如此着急要练剑,要修习他的剑道。
少年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他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腰间所挎着的龙象剑的剑柄。
感受到了少年的抚摸,龙象剑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剑鸣声。
“我知道了。”两撇山羊胡的老头儿叹了一口气,在这浔阳城内,有多少修道势力?那自然是城主府里的那个龙眼境大能,以及这浔阳城的地头蛇青城派。
那自然就是青城派了。
老头儿在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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