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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地处长江之南,江北相对应的名曰江夏,地处大宋中枢,水旱两路畅通,所以也格外繁华。
穿过此地时,已是深夜,但两岸的灯火仍然通明,正在甲板上吹风的李恩显出了一丝倦意,这几天夜行昼宿把他的习惯彻底打乱了。
骑着飞禽从空中经过的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大地,丝毫不把这些低级的人看在眼里。这令岁寒四友的老大很没面子,不甘心的道:“我们回武当派一趟,问下情况,这其中必有蹊跷!”
薛涛也睡不着,便对他道:“老大,不如天亮后,我们登岸进城一趟,一是打探各路消息,二是购买一些药材,补充一些旅途所用的物资。”
詹开窖就压低了声音道:“可我们停船就会有危险,别忘了伏击我们的那些官兵。”
薛涛看欧阳船主不在甲板上,就低声道:“那我跟二哥偷偷下船一趟,完事之后迅速赶来跟你们会合,不让欧阳船主知道便是了。”
詹开窖犹豫了,道:“老四,这事还是等天亮后再说吧!”
薛涛急不可待的道:“等天亮,船都出了武昌水域了,那就来不及了!”
“不行,我们不能分开行事,还有此事也不需要瞒着欧阳船主,等到了武当山外,我们一起带李公子上山一趟,这样既安全,又能办事。”詹开窖坚决的道。
薛涛只好作罢,回了船舱内。
詹开窖对靠着船舷入睡的李恩道:“夜里江面上风大,你这样睡容易受风寒,还是回船舱里睡吧?”
李恩感叹一声道:“原来旅途如此辛苦而且危险。”
詹开窖道:“这就是江湖,凶险而且辛苦,不过人生不见得就比这好多少。”
李恩疑问道:“也不知高小姐和阿青姑娘是否顺利抵达峨眉山?”
震耳的鼓声将他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只见詹开窖跟查天阔二人已经往甲板上赶去,同时叮嘱薛涛看好金胜寒和李恩二人。
但好奇心驱使李恩打开了船舱上的舷窗,朝鼓声处望去,就看到一艘挂着白色旗子的方头大趸船停泊在了南岸,船头架着一面大鼓,两个白手巾包头的汉子正在擂鼓,这鼓声浑厚雄壮,还伴随着凄凉的唢呐声。
薛涛立刻疑问道:“难道这是要出殡吗?可出殡不用击鼓的啊?”
李恩也疑问道:“薛侠士,这是出殡的船只?不像啊,哪里的风俗是要用船运载棺椁?”
薛涛冷笑了一声道:“你看到船只上挂着的白旗了吗?”
李恩点了头,“那不是白旗,而是招魂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船上还有披麻戴孝一身白的送葬人跟做法事的僧道。”躺在床上的金胜寒就道:“这应该是某些少数民族地区的送葬仪式,跟我们汉人的不同,千万不要议论和冲撞了他们。”
但甲板上已经传来了争吵声,听声音是查天阔同一个武昌本地人在争执。
薛涛立刻对李恩道:“你呆在船舱里照顾我三哥,我去查看一下情况!”说着就出了船舱,只见一艘挂着白旗,白布包边的小船挡住了他们的帆船,小船上站着两个披麻戴孝的汉子,其中一个嚷道:“我家主人正在招魂,所有船只不得通过,很快就会结束的。”
查天阔不满道:“可招魂不是在夜里举行吗?我们还有急事要办,等待不得。”
小船上另外一个汉子就阴阳怪气的道:“如果你们执意要通行,若是惊扰了水里的冤魂,我家主人怪罪下来,你们自己承担!”
查天阔就道:“什么鬼魂,我从来不信这一套,你家主人尊姓大名,如此大的架子?”
这时有从前面摇来一同样妆扮的小船,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叟挥手示意帆船同行,查天阔就朝这个老者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老者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朝帆船的船舱望来,令舷窗后的李恩吃了一惊,这个老叟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死亡的气息,他遍身生寒,忙扭过了头,符船工掌舵,其他船工掌帆摇橹逆流而上,从两艘小船间穿过,经过这艘大趸船时,李恩忍不住又朝外面望去。
船头的鼓声停住,但唢呐声不止,而木鱼声起,大船的桅杆上忽然降落了两道白蟠,左边上的布上写着:红颜薄命自水来往水去水去不回,右边的白布上却是空的。
李恩立刻道:“这应该是一副挽联,却为何只有一半?”
金胜寒就道:“死者是船家的一位美貌女子,可惜了,李公子才高八斗,为何不将下联对上,也好让这位香消玉殒的美女瞑目。”
“这·······”李恩犹豫了,金胜寒就道:“李公子不会是对不出吧?”
詹开窖跟薛涛二人走进了船舱里,查天阔还在向大趸船望去。
李恩趁着他们三人交谈之际,脑海里迅速思考了片刻,道:“青春易逝凭空生由空落空落难得”,薛涛就道:“好对,对仗工整。”
欧阳船主从船舱外走进,撂下了一句“狗屁,这是水家的送葬仪式,只用于落水的未婚少女,如果有年轻的未婚男子对上了此联,就会被少女的带回阴间配婚。”
岁寒四友听后立刻惊讶了,李恩的脸色也变了,忙道:“晚生只是胡乱对的,这不算数。”
欧阳船主布满风霜的老脸一本正经的道:“可这是你自己对上的,没有人逼你啊?”
詹开窖就安慰道:“什么对上了就要配冥婚,狗屁,我向来不信这一套。我们赶快行船,不理会他。”
李恩忙也安慰自己道:“这不算,不算!”但弦窗外突然传入的一声乌鸦叫吓了他一跳,也把船舱里的岁寒四友吓的不轻。
老符也进了船舱道:“船老大,后面两艘小船朝我们追来了,不会是要找我们麻烦的?”
詹开窖再次道:“不理会他们,我们赶快行船!”
欧阳船主却道:“前方到宜昌段是土家和水家人的地盘,我们不好得罪他们。”
薛涛便道:“怕什么,大不了我们弃船走旱路就是了。”
金胜寒也道:“你们怕什么,难道我们在船舱里的对话大趸船上的人还能听到?即便他们听到,只要李公子不承认,他们又能拿咱们如何?”
李恩忽然明朗,道:“是啊,我又没有登船答对。”
欧阳船主就道:“那就把船停下,看他们追来做什么?”
老符早已经停了船,再说他们的帆船是逆流而上,速度比不上小船,刚刚那个汉子老远就嚷道:“请停船,请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