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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将昔年教导雪雁时的启蒙书拿出许多来给他,书上都有批注,乃是当初黛玉教她时所批。
于连生命两个小内监拿着东西,意欲起身离开,忽见鸳鸯进来,亲手捧着两碗粥四样精致小菜,对雪雁笑道:“老太太听说了林姑娘的委屈,特特命厨房里给姑娘做了粥菜送过来,已经命赖大家的将怠慢林姑娘的厨娘拉下去打了一顿撵出去,永不录用。”
黛玉从卧室里出来,道:“不过是小事,让外祖母费心了。”
鸳鸯心中苦笑,于她是小事,可偏让于连生看到了怠慢他妹子,哪能不处置。
于连生笑道:“既有老太君给林姑娘和妹子做主,回去便不请戴公公做主了。”
鸳鸯顿时松了一口气,忙放下雕漆食盒,又奉上茶钱。
于连生含笑收了,并没有拒绝,等雪雁送他到门口时,转手将鸳鸯送上来的两个荷包给了她,笑道:“横竖不缺这些,留着吃茶压惊。”
雪雁忙婉拒道:“留给两个小公公吃茶罢,给做什么?”
于连生将荷包塞她手里,笑道:“给,还生分什么?们到哪里都有得的时候,多的是。”说完,一径骑马去了。
雪雁将沉甸甸的两个荷包塞衣袖里,往里头走去。途中遇到许多花红柳绿的丫头和婆子,忙都上来问好,神色恭敬,全然没有于连生来之前的几分轻慢,显然贾母大发雷霆打了厨娘一顿,叫她们心里也明白黛玉这里还有贾母疼爱,而雪雁还有个干哥哥撑腰。
雪雁又笑又叹,说给黛玉听,黛玉亦是一脸苦笑,道:“很不必意这些,且再去周家走一趟,将于公公带来的消息告诉周太太,也好放心。”
雪雁命驾车,直奔周家。
周家这半年来十分寥落,除了几家极交好的,再无过来慰问。
周夫容颜清减,半躺于榻,兄弟三个跟前侍疾,除了周衍还稳得住,周涟和周滟背过去总是哭个不住,自从他们父兄出事,当初依附他们生活的本家旁支也纷纷避而远之,外倒罢了,可是本家如此,焉能不叫他们伤悲。
听到雪雁过来,周夫立即睁开眼睛,道:“今儿一早才来,怎么这会子又来了?”
管家媳妇忙上来道:“瞧着不同于早上急匆匆的模样儿,倒有两分喜气。”
周夫忙道:“快请进来,许是她有什么好消息带过来跟们说也未可知。”
管家媳妇亲自迎了雪雁过来,不等她请安,周夫便道:“快别多礼了,好孩子,可是有什么消息带给们?”
雪雁点点头,眼光往管家媳妇和丫鬟嬷嬷们身上一溜,周夫了然,挥手叫她们退下,屋里只留她自己和三个儿女,雪雁方上前两步,悄悄将于连生带来的消息说了,却没提于连生,只说是戴权打发过来告诉她,乃是因为瞧她姐姐南华的面上。
周夫惊喜交集,周衍兄妹三也是喜极而泣。
雪雁道:“明儿是有大朝会,想来圣要朝会上做什么,这些们却不知了。”
周夫比她们主仆两个有见识,忙问周衍道:“近日朝堂上有什么动静?”
周衍想了想,道:“现今国泰民安,不曾听说有什么动静。”
雪雁旁边听着,暗暗惊叹,看来周衍小小年纪,早就有一分周元之风范,留意起朝堂动静来,从中能知道些消息。
得到雪雁带来的消息,周夫精神大振,脸上也有了些血色,道:“从来没有能猜出当今圣的心思,瞧来也不知道圣打算如何做。只盼着老爷和鸿儿能早些脱罪,哪怕就此家闲置,也比判处了这斩监候和流放强!”
雪雁忙安慰了半日,方使得周夫略略止住,忙唤进来,拿了两个荷包给她。
雪雁连忙推辞,笑道:“早上太太已经给了,一天还给两回不成?”
周夫笑道:“给吃茶的,费了这些心思,比其他都强,心里念着们的好。收下,心里倒好过些,不收,越发觉得自己无能了。”
雪雁只得收了,近日来回奔波,她得了不少赏钱,不过大半都散给王忠等了。
却说于连生回到宫里往戴权处回话,待得听到黛玉主仆荣国府里的处境,戴权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这算不得什么,瞧瞧朝堂上,周家一落败,多少都避开了,连本家旁支都不敢亲近了呢!”
又听到贾母的处置,和于连生说不告诉自己的话,戴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好个小子,倒懂得拿作筏子了。说不告诉,怎么还说呢?”
于连生笑道:“只说不请公公做主,可没说不告诉公公好心里有数。”
戴权扑哧一笑,道:“好个于连生,话说得倒巧。”
说毕,闻得长乾帝已回来,戴权忙带过去服侍,大小朝会戴权并不会跟去,这也是长乾帝心机所,唯恐宦官专权。而戴权虽然得势,也不过就是能将一些不起眼的虚职虚名卖给朝廷文武百官,一如当初贾珍给贾蓉捐的龙禁尉,实则根本不会进宫当差。
长乾帝揉了揉额角,这些时日以来他虽然胸有成竹,但是到了跟前,仍有几分疲惫。
长乾帝纵然信任戴权,也不会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
拿着案上关于福建水患的折子,长乾帝微微一笑,上皇一番动作,不少都跳了出来,尤其是荣奎,这样倒好,他们越是极力弹劾周元,并诬陷于他,自己越有借口动手,诬陷朝廷命官,乃是重罪,既然周鸿无辜都能被判流放,何况他们这些本身就有罪的?
这些倒下,自己提拔的心腹顺势上位,等同于砍断了上皇的一条臂膀,虽非荣奎这样的老臣,但是足够了,凡事得一件一件来,自己准备多年,就还能再等几年。
次日大朝会,长乾帝将福建送来的折子传给朝臣看,最终问臣子派遣何去赈灾。
泰半臣子都举荐荣大学士,上皇上面点头微笑,独张璇和一干反对,荣奎构陷周元父子,让这些文很看不过眼,但是摄于荣奎之势,他们不敢表露出来,如今长乾帝一开口,张璇素与周元交好,便站出来道:“臣觉得派周大去极好。”
看着这位心腹老臣,同时还是自己的老师,长乾帝微微一笑。
长乾帝一笑,许多臣子顿时回过味来了,谁不知道张璇是帝师,虽然只教了长乾帝几年,但也有个名头不是?当今登基后不久就升了大学士,和荣奎、周鸿鼎立朝中,又是永昌公主的老亲家,他如此言语,显然是得了长乾帝的意思,这是要保周元父子两个呢!
荣奎脸色微微一沉,他权势日益扩展,心性也一日比一日张狂,道:“微臣觉得不妥,周元罪名昭著,已经判处了斩监候,何以能当此大任?”
长乾帝看向张璇,含笑道:“张爱卿的意思如何?”
张璇道:“周大甚好,周大不过四十来往,正值壮年,且曾粤海就任多年,于闽南一带十分熟悉,也曾料理过河工诸事,派他过去,比别妥当些。虽说周大已经获罪,然而本朝并非没有戴罪立功一说,若周大赈灾得当,回来有功抵过,有过再添一罪便是。”
荣奎的脸色十分难看,张璇说周元正值壮年,岂不是暗示自己老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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