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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遇见了薛蝌,便请他进卧室相见,薛姨妈想着柳湘莲对儿子的救命之恩,也不怪他旧年打过薛蟠一顿,兼之挨打后薛蟠反而上进了,故心中感激不尽,治了酒席拜谢。
听到柳湘莲回来的消息,凤姐便想起了尤三姐,随即想起了尤二姐,挑眉一笑,折断手中的鲜花,投入水中,眉眼间尽是冷意,对小红道:“明儿就有好戏看了,咱们且等着,先叫他们自己乱将起来。”
柳湘莲既归,必然不久后就会知道尤氏姐妹的好事,哪个男人能容自己妻子是别人嫖过了的,尤其柳湘莲乃是世家子弟,就是他自己不在意,外面的闲言碎语也如潮水一般。
在贾琏外室处侍候过的小厮没一个嘴严的,尤氏姐妹和贾珍父子并贾琏等人说过什么私话,早传了许多出来,凤姐命旺儿细细一打听,自然知道尤三姐要会会自己,不过是个外室的妹子,竟然先想弄倒自己让自己姐姐进来做正室,端的无耻老辣,虽然对她嫖弄贾珍等人暗暗解气,但是自己也不容别人来挑衅。
小红扶着她顺着沁芳桥往外走,一面走,一面道:“虽说痛改前非大善,但是尤家三姐儿这样的名声柳二爷岂能真不在意?何况还是自己择配,非得别人答应不成?”
凤姐点头道:“尤家再穷,能有邢大姑娘家穷?人家连房子都是租的,邢大姑娘还不是端雅稳重的好女孩儿?她们尤家又不是没饭吃,尤老娘养两个女儿这样,不过更想荣华富贵罢了。尤二姐水性杨花,尤三姐倒是个人物,可惜了,既然心中有人还自甘堕落,可见是吃不了苦受不了贫,若能洁身自好等着柳湘莲,我倒能高看她一眼。别说什么无力反抗,正经拿出气势来,珍大爷色厉内荏,若她以死相逼,还真敢欺负她不成?就是死了也比受人玷辱了的强,现今不是做得极好?非是男人嫖了她,而是她嫖了男人,可见起先也不是不能。”
据打探来的消息说,若不是尤二姐见尤三姐胡闹得厉害,连贾琏都捎带上了,想着给她找人家嫁出去好好过日子,贾珍又得了新的相好,恐怕尤三姐这会子还不想嫁人呢。
小红听得忍不住一笑,甚为赞同。
主仆两个正走着,忽见雪雁迎头过来,凤姐方掩住适才的话,她素喜黛玉主仆二人,笑问道:“听说你病了,可大好了?不然怎么有空来园子里。”
雪雁笑道:“多谢二奶奶记挂,早好了,只是姑娘叫我静养,好容易才放我出来。”
凤姐道:“林妹妹也是心疼你,你操劳了这么些时候,阖府上下就没人不知道你对林妹妹忠心耿耿,正经让人伺候你几日又如何?”又见她手里拿着东西,便问她去哪里。
雪雁道:“二奶奶夸得我越发臊了,我哪有那么好,那些都是我该做的。”
言罢,方举起手里的香囊,笑道:“我去栊翠庵,前儿妙玉师父说姑娘的香袋儿做得好,姑娘特特将先前做的两个叫我送过去给妙玉师父。”
凤姐诧异道:“妙玉是个出家人,还爱这些不成?”
雪雁笑道:“说到底,妙玉师父也是个女孩儿家呢,哪里不爱这些精致物事?瞧瞧栊翠庵里的东西,连府里都比不上呢!”
凤姐一想也是,当初贾母带刘姥姥游园,刘姥姥用过的成窑五彩小盖钟说不要便不要了,摆摆手,道:“既然如此,你快去,别耽搁了。”
雪雁方告辞,径自往栊翠庵去,见途中处处绿瘦红稀,唯有天边流云依旧,不觉感叹了几句,方进栊翠庵,见了妙玉,送上香囊。
妙玉乃是出家的尼姑,精于佛法,亦通文墨,然而于针线活儿就不大精通了,身边老嬷嬷和小丫头也不善此道,十分羡慕黛玉做的小物件,黛玉本就不当她是尼姑,便叫雪雁送来,妙玉见了,果然欢喜,笑道:“你们姑娘真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
可巧邢岫烟也在,她原是来同妙玉论书的,见状闻言,道:“你拿着这个像什么?僧不僧俗不俗,亏得你说自己是槛外人。”
妙玉淡淡一笑,道:“林姑娘就看得透,你反不及她。”
槛外人,槛内人,不过一槛之隔而已。
邢岫烟笑道:“从前都说林姑娘如何小性儿爱刻薄人,我倒觉得林姑娘行事落落大方不见俗气,不说送的不厚不薄,当初琴妹妹得了老太太的斗篷,连宝姑娘都说了两句,现今回来会了林姑娘,倒是亲如姐妹一般。”
虽说邢岫烟和宝钗好,皆因宝钗处处帮她,典当了衣服宝钗也默不作声地送来,但是黛玉也一样好,当初黛玉回来时带来的礼物她得了一份和众姐妹相同的,开春天冷,自己衣服典当了出去,全靠那些貂皮又悄悄做了一件袄儿方没冻着。
妙玉道:“琴姑娘也是个有福气的,性子倒好。”
邢岫烟听了,道:“想来你也觉得好,所以旧年才送了那么些梅花。”
妙玉点点头,转头对雪雁道:“你怎么还没走?”
雪雁笑道:“才说要走,师父和邢大姑娘这样说话,我哪里来得及说?”
妙玉不在意,便叫她回去,邢岫烟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倒是和她同路罢。”
妙玉依了。
雪雁跟着邢岫烟一起出了栊翠庵,见邢岫烟衣着清雅,并无奢华之物,连一件饰物都没,自己打扮得都比她好,当然自己尚因南华之死,穿着亦极素淡,但是首饰却并不缺,不过邢岫烟行动间自有一种闲云野鹤之气,令人心驰。
走到沁芳闸,两人分手,一个往迎春那里,一个出了园子。
雪雁见黛玉房里无端多了两盆白海棠,冰清玉洁,摇曳生姿,竟比那一年在宝玉处见到的还好些,不禁问道:“哪里来的?出门前还没见。”
黛玉却不在眼前,紫鹃笑道:“姑爷才打发人送来的。”
雪雁听了,会心一笑。
周鸿本就不拘泥于礼数,指婚后,在山海关便时常送东西给黛玉,如今回了京城,身上职务一概免去,闲置在家中,更有这份闲心和黛玉来往了。
他本人又是书香世家出身,相当有才气,书法更是一绝,因此这些日子里,他每每打发管家媳妇来,或送两盆花,或送几盒点心,或是一篮鲜果,或是抄录的一些孤本绝书,尤其后者乃是黛玉最爱,往往还在书里夹着花笺子,上面或是一诗,或是一诗,或是一联,或是一谜,或是偶然得来的好句,或者家常的只言片语,心思十分细致。
黛玉本性也爱这些,兼之他们名分早定,皆过了长辈之眼,算不得私相授受,故也回些东西,倒是诗词和针线两样居多,别的都不大回送。
雪雁走进黛玉卧室,见她正在伏案写字,便问道:“姑爷这回只送了海棠花儿来?”
黛玉回头见到她,脸上一红,摇头道:“亏他有闲心,在花间挂了一张粉笺子,写的却是近日苦思不得的谜语,我已得了谜底,一会子叫人送东西时捎过去。”
雪雁扑哧一笑,乐开了怀。
看到他们两个你来我往,虽然光风霁月,但是难掩情意绵绵,雪雁从心里替她欢喜。
黛玉见状,啐了她一口,复又回身将将谜底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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