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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李三来。
老太太办丧事时,桑家打发人过来,可巧就是李管事夫妇二人,与雪雁闲话时提起李三之妻唏嘘不已,雪雁方知道一些,较之李纨,李母更为吝啬刻薄,毕竟李纨自幼读书识字明理,如今又要借助媳妇的娘家,故不曾对她十分苛刻。
李母不同,虽也明理,却自觉儿子最好,旁人都是都理当伺候他,又觉得连雪雁都配不上李三,现今的媳妇能嫁到他们家实在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弄得李三之妻苦不堪言,纵是家资饶富,自己也读书识字,教养孩子,可有这么一个婆婆在上头,实在难过,偏生李母虽病着,却因一直用人参养着,虽未痊愈,却也未曾丧命,现今还活得好好的。
雪雁听到这里时,顿时感慨万千,幸亏自己没有选择李三,不然倒霉的就是自己了,虽说以自己的心计本事自然不会落得如此,但毕竟不自在,难怪人都说有些容易生病的人反而长寿,想来李母便是如此罢。
不管他们如何,都与自己无关了,她如今过得很好,这便心满意足了。
送走欣荣后,雪雁回来看人收拾她送给自己家的礼物时,赫然发现送的礼物极重,绸缎钗环一应俱全,虽不足人参之贵,但也有百两之巨,可见其用心。
雪雁暗暗感叹了几句,欣荣行事有章法,有来有往,日后才能长久,如此甚好。
赵云听雪雁说完,觉得赖家在人情往来上很不错,许是从奴才出身翻身为官,赖尚荣官声不错,未曾被荣国府牵连罢官,也是一件幸事,既是暴发新荣之家,又做了几件为国为民的实事,赵云不在意他们家的出身,请恰是赖尚荣上峰的同窗关照一下。
赖家听雪雁说赵云已去了书信,顿时感激不已,赖大家的亲自来了一趟。
赖大家的走后过了一日,雪雁收拾些东西,带着好儿去周家的家庙,探望妙玉和惜春。
雪雁先上了香,又上了一百两香火银子,请庙里的师父们念几日经,赵老太太已去,她此举亦是恰当,交代完了,方去见二人。
如今两个人依旧住在周家的家庙里,妙玉身边仍由嬷嬷和丫头服侍,惜春却同她不一样,十分苦修,但是平常两人谈经论道,弈棋品茗,又有周家护着,倒也平平安安。
见到雪雁,妙玉顿时脸露笑容,招手叫好儿到跟前,细细打量一番,道:“倒好个模样儿,和你有些儿仿佛呢。一别这么多年,不知道你们家麒哥儿如何了?”一面说,一面命末儿拿了一个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给好儿,底下缀着一块玉锁片。
好儿不缺此物,看向雪雁,见她点头,方拜谢收下。
雪雁笑道:“麒哥儿现今跟宁先生读书呢,不常在家,若今儿在家,我就带他来了。”
妙玉闻言倒也不觉得如何失望,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只顾着自己自在,虽不如惜春那般冷心绝情,荣国府势败丝毫不闻不顾,但也不是十分热络便是了。
随后,妙玉问了黛玉,雪雁忙一五一十地说了。
惜春坐在蒲团上,缁衣佛珠,面容平静,听了雪雁这些话,眼珠微微一动,合十道:“阿弥陀佛,因果报应,天理循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罢了。如今林施主伉俪相得,儿子争气,不枉从前受的那些罪。”
雪雁听她如此说,唯有苦笑。
一时惜春说该做功课了,便自顾自起身离开,妙玉知她性子,雪雁亦知,也没有起身送她,只看着她消瘦苗条的背影暗暗叹息。
末儿在一旁侍候着,扇风炉烧水烹茶,脸上带着一丝红晕,道:“了缘师太如今正经地修心,外事一概不管不问,那年贾家出事儿,听跟着了缘师太一同出去化缘的小师父说,见到了贾家的人她也不认。”
雪雁问是见到了谁,末儿想了想,道:“不晓得,小师父也不敢问。”
妙玉却道:“修佛修的是四大皆空,惜春也好,了缘也罢,无非是换个地儿成全自己,并没有超脱,若真是看破了红尘,一颗平常心足矣。”
雪雁闻言一怔,随即一笑。
也是,惜春的出家,更多的是因为她看破了贾家的龌龊,见到了姐妹们的凄凉,她无力改变,遂起了逃避之心,她只当空门即净地,当有归处,却哪知若没有周家庇佑,如今寻常的尼姑庵里哪里能得安生?水月庵那些事儿至今屡见不鲜。
妙玉则不同,即便人人都说她可厌,似僧非僧,似俗非俗,她依旧我行我素,压根儿没当自己是佛门中人,行事作风依旧带着大家小姐的娇气。
雪雁在庙里吃了一顿斋饭,至傍晚方带着好儿回家。
途中好儿问道:“那两位师父同咱们家有来往吗?妙玉师父还送了这么好的东西,就算是咱们家,虽然有,也不多呢。”
雪雁莞尔一笑,细细地将妙玉和惜春的来历告诉她。
好儿听罢,同情地道:“原来了缘师太是周家伯母的表妹,怪道这样好看,只是妙玉师父还记挂着哥哥和周家伯母,她怎么就一点儿都没问呢?”
雪雁怔了怔,笑道:“难道你不曾发现了缘师父是听完咱们的话才说去做功课?”
好儿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好儿倒挺喜欢妙玉,妙玉才气极高,非雪雁所及,况且好儿恰喜诗词,除了赵云教导一些,雪雁半点儿教不得,赵云不在家的时候,只能督促她练字,因此趁着无事,她便常带好儿去庙里寻妙玉,妙玉如今三十几岁的年纪了,也爱好儿伶俐,教导得十分用心。
妙玉曾经于邢岫烟有半师之分,若说她冷冷淡淡,偏生是有心的人,不然不会对邢岫烟如此照顾,因此一来一去,不过三两日,竟择了一日收了好儿为徒。
雪雁自是欢喜,自己一双儿女真是了不得,将来的前程几乎可以预料得到。
好儿拜师的第二日,雪雁打发人给赖家送果子,忽然收到了黛玉的书信。
黛玉信中说今年西海沿子天不降甘霖,良田干裂,颗粒无收,因有周鸿坐镇,底下不敢贪污,说服了当地不少豪绅开仓放粮,黛玉做主率先将两家积存的粮食都济了灾民,又拿了她自己的体己银子派人从各地收购粮食运来,又免了今年的租子,耕种之时发放粮种,因百姓之家也有一点存粮,如此一来,除了救急不及的外,饿死之人竟不足百个。
与黛玉书信一同进京的还有西海沿子父母官的折子,长乾帝立时命人加急发放赈灾粮款,褒奖了周鸿夫妇一番并赏赐周家一些财物不说,又令当地官员齐心协力开仓放粮。
雪雁亦觉忧心,最近几年旱涝不定,庄上的收成减了好些,往往还得贴补几千两出去,犹记得在西海沿子买田值地的头一年便是如此,她原不是小气的人,倒也不甚在意,只能叹息一声,哪有那么多的太平盛世,只可怜了老百姓,经常因赈灾不及活活饿死。
雪雁想罢,同赵云商议了一回,忙回了黛玉的书信,她本就将自家托付给黛玉,那些粮食既能救人,何必白放着霉烂,临行前曾与黛玉说过,怕西海沿子今年大旱,若是有灾,只管动用自家钱粮,故十分赞同黛玉所为,同时又打点东西,托去赈灾的人送往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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