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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慧娇声道:“叔叔只管教我,就算我学不会,总能受些启发。何况你自个儿一个人琢磨,远不如两人探讨来的快些。”
盘蜒心道不错:“我对她太乙入梦法门,自个儿倒也想起来不少。这些道理我曾在梦中想通,但逐渐忘却,若无她提醒,怕是难以追回了。”于是又了庄周梦蝶的法门。
若将太乙术法钻研至极深奥境界,可将天地万物皆视为虚妄,试图以太乙道理看破,至此地步,身处世间,宛若梦境。身处梦境,又宛如凡间。彼此再无界限,以至于达成诸般不可想象之事,比如焚天蒸海,比如遨游九霄。
盘蜒依稀记得自己曾偶尔破解此法,但那又似是南柯一梦,做不得数。反正他眼下已难以企及,便不再为此烦扰。只将这丈量乾坤的大道了出来。泰慧虽然聪明伶俐,但受限阅历心境,无论如何也难以索解。
张千峰忽然道:“听师弟所言,当真令人恍然大悟,智慧顿开。”
盘蜒怒道:“我自管教我侄女,你子偷听些什么?”
张千峰颇不好意思,无法抵赖,只得道:“告罪,告罪,我本不想听,但师弟所道理实在博大精深,发人深省,令千峰获益匪浅。泰慧姑娘,在我万仙伏羲八卦法门中,于世间诸象也自有领悟,你要不要听听?”他见泰慧这孩子身世可怜,不由自主的想起洁泽来,他爱屋及乌,心中颇想相助,听盘蜒传她功夫,她学的甚快,便也借此指她一番。
泰慧喜道:“好啊,你是我叔叔师兄,便是我师伯,师伯要传功夫,我自然是却之不恭,受之无愧了。”
盘蜒想要阻挠,但转念一想:“张千峰平素将伏羲脉法最深奥的心法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我也没脸问他,不如趁此机缘,偷学他七八成的。”
张千峰道:“依伏羲之见,这世道由脉象主宰。天上有天脉,地上有地脉,人中有经脉,经脉中又有心脉。伏羲神术根本,便在于探知脉象,化为己用。当年玄冰、玄鼓城外,万仙六位仙长,万鬼六位鬼首,齐聚力道,将仙法妖气注入地脉,以至于升起冰墙,神通效用,可谓通天彻地。这并非他十二人当真有颠倒乾坤之能,而是鬼斧神工,天然自成。那冰墙本就在那儿,仙长们不过将其激发出来罢了。”
泰慧登时明白过来,道:“原来如此,我还当他们怎地这般了不起?原来是借天地的力道。”
张千峰笑道:“能够借世间脉象之力,这已是极罕有的本领。只怕数百年来不过十人罢了。”他想了想,又道:“伏羲术法之中,最神妙的功夫,唤作‘伏羲通天道’,乃是将人体融于天脉、地脉、龙脉、仙脉、鬼脉之中,其中与天融合,便可一举登仙,古往今来,无数人谋求此法,但又有几人能够成功?”
盘蜒忽然笑道:“所谓天人合一,并非唯有伏羲通天道可成。有人聆听天音,有人嗅探天香,心投意合,自然得道。我曾听过一人,便可借树木生灵香气,与大地树木融为一体,法力永无止境,天下之大,再无人能制得住他。”
张千峰想象那神妙境界,不禁愣愣出神,半晌之后,这才道:“师弟见多识广,人所不及,但我伏羲通天道练到极致,也可至天人合一。”罢闭目扬手,忽然间手中多出一玉碗来。泰慧惊呼道:“这是从哪儿来的?可是变戏法么?”
盘蜒转身,在石墙上一劈,破开一洞,只见墙后乃是隔壁卧房,房中桌案上摆放许多玉碗。张千峰笑道:“不错,师弟已然看破,这玉碗正是隔空取来的。”
泰慧愕然道:“但...但隔了这厚厚墙壁,如何能够办到?”
张千峰道:“我原也想不通其中关键,但听师弟先前所‘庄周梦蝶’,一下子开了窍,脑中自然便冒出许多道理来。看来玄学之道,彼此颇可互济。”着身子不动,蓦然凭空消失,泰慧一转眼,见到张千峰已在对面屋中。盘蜒开的那破洞不过巴掌大,张千峰绝不能从中钻过。
盘蜒哈哈笑道:“恭喜师兄练成这等偷香窃玉的神功。”
张千峰微笑道:“踏入诸般脉象,身子便隐于异世,于是凡间诸物再不是阻碍。这便是伏羲通天道的精髓。太乙术法曰:‘诸象皆虚妄’,伏羲术法曰:‘诸脉皆通达’,究其本质,两者极为相近,不过练法差异罢了。”罢将刚刚领悟的伏羲通天道讲述出来。
泰慧脑中思绪万千,一会儿是太乙,一会儿是伏羲,妙悟层出不穷,欢喜的坐立不定。张千峰道:“我海纳派虽号称‘众生平等’,实则仍有不少偏见,我也不便收留你。泰慧姑娘,你可去找我那洁泽师妹,提起我来,她必会竭力帮你,详尽讲述我海纳派伏羲法门的口诀。”
盘蜒道:“你又出什么馊主意?洁泽见你将一身本事传授给泰慧,非打翻醋坛子不可。到时候我这侄女被人欺负,我可要找你算账。”
张千峰脸上一红,道:“那你又有何高见?”
盘蜒笑道:“我有一位朋友,定能竭力照顾我侄女,便与我一般无二。不,他心智武功比我还厉害许多。”
张千峰奇道:“凭你这机灵劲儿,当真世上少见,谁能处处压你一头?莫非是破云的仙长么?”
盘蜒道:“他叫做‘血云’,乃是当今天女圣上身边相国,泰慧也不必回什么万鬼,可投靠于他,他必将你视作亲闺女般看待。”
泰慧道:“我不要,我偏要跟着叔叔、师伯学功夫。你们不让我去万仙,我便在万仙山下找村子住着,你们何时有空,便来看看我就成。”
盘蜒道:“你这吸血的毛病发作起来,六亲不认,嗜血难忍。血云却有法子助你。”
泰慧无可奈何,道:“那我先见见这血云好了,若他长得难看,性子好色,我扭头就走,回来再找你讨债。”
盘蜒笑道:“你不必去找他,他已经来了。”
张千峰一凛,猛地见到窗外多出个影子,以他此时功力,竟然对此人到来一无所知。此人轻功之强,只怕犹胜过万仙遁天层好手。那人走到门前,推门入内,手上提着数个圆滚滚的器物。泰慧以为那是奇门兵刃,借着月光仔细一瞧,赫然发觉那是血淋淋的人头。她虽然并非胆之人,但见状仍不禁惨叫一声。
张千峰喝问道:“这人头是从哪儿来的?”
那人笑道:“我与黑蛆教的打了一架,将他们赶跑,阁下为何发火?可是要想被我摘下脑袋?”
张千峰松了口气,道:“在下不敢,不知阁下与咱们一路,得罪莫怪。”但听此人声音阴森,总不免有些戒备。
那人身上绽放红光,照亮面容,泰慧与张千峰更是大惊失色,原来此人容貌与盘蜒极为相似,但比盘蜒年轻几岁,那红光曲曲折折,洋洋洒洒,瞧来有几分朦胧。
泰慧问道:“叔叔,这位便是那....”
盘蜒道:“他便是我的血云。血云兄弟,她是我侄女泰慧....”
血云道:“她是你侄女,便是我侄女,你我二人一齐作奸犯科,杀人放火,那是何等交情,何必分什么彼此?泰慧姑娘,你随我回灵夏吧,皇上见你如此可爱,定然会加倍疼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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