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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颜姑娘!”杨秀清拉住了马头,马车缓缓在洪绣颜身前停下。
洪绣颜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血腥已经被洗去,此时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纵使杨秀清见了也觉得惊艳不已。
“杨大哥,我在此等你多时了。”她微微一揖,嗓音有些沙哑,是一晚上没有休息的后果了。
杨秀清看了看她身后的马车,了然道:“绣颜姑娘是要和我一起回紫荆山里么?”
“云山哥和我哥哥都在那里,做妹妹的自然要随身伺候了,”洪绣颜又揖道,“一路上要劳烦杨大哥了,绣颜什么都不懂,少不了给您添麻烦的。”
原本路上孤单单一个人的,现在多了个大美女在侧,杨秀清当然是乐意,呵呵一笑:“麻烦什么的就别了。你是冯师的妹妹,更是传中的洪师的至亲,有什么吩咐就可以了,你看你还自己弄辆马车,到时候回到山里冯师肯定会怪罪的。”
杨秀清便让洪绣颜雇的车夫跟上自己的马车,寻思着等出了广西,就到山前的镇里让会里人将此人替了。
洪绣颜见杨秀清答应了,心中既喜且忧,下意识地看了眼车厢,登上了马车,却并不进去,坐到了车夫身边。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一路向西,杨秀清只一味在前赶车,而洪绣颜是直愣愣地盯着前方,暗地里却时刻地注意着车厢中的动静。
日头高升,渐渐到了头上。杨秀清抬眼望望天色,停下了车:“绣颜姑娘,现在这里吃东西吧,让马也好好休息一下。”
转身从车里取出了一些干粮,跳下马车,分了一部分递给洪绣颜。
杨秀清只道姑娘家家的吃不了多少,只给了她一张麦饼,却没料到洪绣颜盯着半掌大的麦饼看了一会为难道:“杨大哥,能再给我两张饼么?这么,恐怕……”
杨秀清正咬着饼,闻言差一口就噎在那了。
“有,有,其他的没有,麦饼管够。”他回去车中又取出了两张,心中却在念叨,这姑娘的食量可不少啊!的上一个半汉子的饭量了,转而想想也是,毕竟人家也是练武之人么。
洪绣颜接过了三张麦饼,道了声谢,一头就钻到了车厢去了。
这又让还想和她话的杨秀清傻眼了,这天还热乎着呢,大中午钻到车厢里吃饭,她不怕闷死啊?
腹诽归腹诽,他也总不能腆着脸进去,这可是人姑娘家的闺……车啊!
洪绣颜可不知道杨秀清在外面的胡思乱想,此时她正将麦饼掰成了碎碎的块,投到了跟前的陶碗中去。
等投了半碗之后,取过了水囊,将碗中注上水,然后慢慢地搅拌,细细地磨了几十圈后,麦饼在水中变得软乎乎的,她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看向了身边躺着的男子。
男子双目紧闭,除了胸口还在起伏之外,看起来和死人没什么区别,正是被老裘一掌击晕的奕忻。
老裘那一下,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是力道之大,还是令人瞠目的,奕忻昨晚到现在就没醒来的迹象。
昨晚洪绣颜背着他掠出窗户之后,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人是带出来了,这该怎么处理啊?
扔下吧,她又担心被老裘寻到,这救也是白救,而且落到老裘的手里,奕忻几乎就是有死无生了;等天亮了再将他送回客栈吧,可今日是杨秀清回去之日,如果错过了,她今后还去哪里寻冯云山去?
想了半天之后,她只得取了下下之策,便是将奕忻带在身边,到了北镇外头,将唐三五人的马留了一匹,其他的全部放掉,然后带着奕忻连夜回了佛山。
到了佛山时,天也擦亮了,好在奕忻身上还带了张银票,一百两,足够她去雇车了。
雇了车,将奕忻在车厢里平躺好,她便将车赶到了杨秀清出城后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原以为等一会之后奕忻自己就会醒来,到时候他也能自己去找娥伦他们了。
这样两边都不用耽误,至于问奕忻借的一百两银子……等到广西后再想办法还吧。
可就未曾想到,奕忻这一晕就不愿意醒过来了,等到杨秀清来了,他还是在车厢中躺着;这都朝着广西走了半天,他仍然还一样躺着。洪绣颜这才发现事情的棘手了。
她并不确定杨秀清有没有参与到杀奕忻的事情当中来,因此也不敢和杨秀清明,只得瞒了他,等到奕忻醒来,他就有了自保之力,那么即便是杨秀清知道了,也抓不回他了。
因此路上她心翼翼,就是害怕奕忻在车厢中的事情泄露,连饼都是心地讨要,生怕露出什么马脚。
洪绣颜叹了口气,将已经成为一碗面糊的麦饼舀了一勺,抬起奕忻的脑袋,心地喂到他的嘴里,第一次这么伺候人,面糊有一大半都流到了外面,弄得她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将一碗面糊勉强地喂完,她出了口气,苦笑几声,声道:“我上辈子怎么得罪你了,身子失于你了不,还要这般伺候你……哎……”
话刚完,马车又开始动了,到紫荆山路途遥远,杨秀清也是抓紧了赶路,至少在今天能都赶在天黑之前到个能落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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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总督府内。
曾国藩皱巴着瘦脸,仔细地看着手中的公文。
却正是他之前发往北京要求降低广州税率的答复公文。
短短数百字的公文,他却看了两刻钟的时间,眉头紧皱,看完之后,愤然地将公文摔到了桌上。
北京不仅没有应允他的要求,而且措辞十分严厉,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落得了这样的结果!
“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他低声骂了一句,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立刻又补上了一句:“蒙蔽圣听的都是他们。”
此事有奕忻的密奏在道光应当是无不应允,而没有答应的缘故只有一个,就是有人在道光耳边上了些不中听的话。这人是谁,用脚趾头就能想得出来,除了穆彰阿恐怕没有人有这样的影响力了。
税率的事情办不下来,那么和璞鼎查之间的约定也就成了一纸公文了。可是留学生的事宜都已经安排好了,连商队都整装待发,就等着跟璞鼎查去趟英国呢!
曾国藩使劲地搓揉眉心,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奕忻在,或许有什么鬼主意也不定,就是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奕忻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他与林则徐等人心中的主心骨,有他在,办任何事都顺风顺水,而没有了他,什么事都能闹腾出些问题来。
他正在思索着如何和璞鼎查,又该如何服朝廷同意降低税率,就有人来报:“大人,娥伦姐回来了。”
“啊?”曾国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你谁?”
“娥伦姐回来了。”
娥伦回来了?曾国藩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那不就是奕忻也回来了?好好,刚想着他呢,他就准时出现了,果然是能掐会算的奇才啊。
“哈哈,好,快随着本督去迎王爷!”
那报信的人奇怪地看着总督大人:“王爷?王爷不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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