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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常祡在让部队加速的时候,炮排的一个排长正脸色苍白的将一枚榴弹投入炮管中。“空——”榴弹成功被激发,然后飞了出去,不过,让张新泉在内的所有炮兵皆面色大变的是,这枚榴弹非但没有飞往鬼子群中,还朝肖战歌身后的一幢平房砸了过去。
“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炮排所有人就觉得心头被刺了一刀,一个个脸上的肌肉登时抽搐起来。
幸运的是,这幢平房里没人,否则的话,可就闹大笑话了。
“张参谋,怎么办啊?”炮排排长问张新泉,他不敢继续打了。
“打这么近,明显角度低了,多调一点起来!”
炮排排长再捧起一枚榴弹的时候,双手直接颤抖起来,然后,是咬着牙才松开手,让榴弹落了进去。
肖战歌听见了身后的爆炸声,他对张新泉等人挺失望的。炮排打出这个效果,明显是训练不足,实战太少。他强忍着没有回头去看,然后,当身后传来炮弹撕裂空气的“吁”声时,他挥舞枪刺将几把鬼子枪刺挑开,再顺手右臂一甩,用枪刺在一个鬼子脸上戳了一刀,随即,他眉头锁起,轻轻往后一跳,喊:“十一!”
关键时刻,肖战歌的右脚抽筋了。
特务营的士兵们打到现在,除了狐十一等有限的几个人,其他人其实都处于精疲力竭的状态,如果不是心头有一股气撑着,也许早就被鬼子用枪刺挑死了。
狐十一始终守在肖战歌的右侧,闻言,他大喝一声,用刀背磕飞几杆枪刺,抢身挡在了肖战歌身前。
“兄弟们,坚持!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肖战歌深吸一口气,然后嘶声大喊。
他喊声才结束,炮排发射的第二枚榴弹一头扎进距离他大约五十米左右的鬼子队列中,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登时炸飞了那里的二三十个鬼子。
82毫米口径的榴弹,杀伤力堪比70步兵炮。鬼子队形又异常密集,一枚榴弹打进去,登时收获了“累累硕果”。这枚榴弹出现得非常的及时,特务营这边完全凭心头一股气吊着,日军那边何尝不是?
“这是我见过的最凶悍的中**队!”战后,幸存下来的一个鬼子军曹如此评价特务营。
“哪来的炮弹?!”鬼子大队长此时已经吊在了队伍最后,他距离炸点也就三四十米,这让他得以无比清晰的看到了手下被炸飞的过程。他正在寻找中**队潜藏极深的炮兵阵地,他的身前,鬼子兵们的士气终于坍塌,随着一个鬼子兵喊出“支那人援军到了”,然后转身就跑,不少鬼子受他影响,登时纷纷转身加入逃跑行列。
士气这东西,对于一支部队而言,本就是全体士兵勇气和战斗意志的集中体现。士气,可以因为一个人的榜样作用,而得到渲染,得以显著提高;同样的道理,一两个人的逃兵行为,往往会造成千里堤坝毁于蚁穴的效果,让士气发生雪崩式的坍塌。部队要执法队干什么?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鬼子队列此时完全混乱,宪兵队也已经加入攻击人群,鬼子大队长为首的一众军官一个失察,待他们感觉到不对的时候,逃跑的巨浪已经形成——一个鬼子中队长一刀将一个鬼子劈翻在地,正嘶声喊:“回去,支那人已经撑不住了——”他喊话未必,第二枚榴弹袭来,落在刚才的炸点位置,再次将二三十名鬼子炸死之后,登时往鬼子心中天平逃跑一端放上了重重的一枚砝码。所有鬼子兵都在朝一个方向狂奔,孤立其中的人就成了狂风中的小树,瞬间就被连根拔起——鬼子中队长被冲倒在地,张嘴还想喊什么,一只军靴踩在他的脸上,“咔嚓”声中,他鼻梁骨断了,脸皮和嘴巴也破了,闷声惨叫起来。
兵败如山倒。肖战歌见到,喊一声:“兄弟们,冲啊!”奋力往前冲去,才跨出两步,忽然眼前发黑,然后只觉得头重脚轻,人就往地上倒了下去。
肖战歌是累的。这种累,身体上的还在其次,神经的高度紧绷,头脑里思绪的翻来滚去,才是主要的。
肖战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上午十点左右,他睁开眼睛后,一骨碌翻身坐起,先是感觉到全身无处不疼,左臂处的疼痛更是针刺式的,不禁咧嘴发出一声闷哼。他已经控制发声了,却还是惊醒了趴在一张桌子上睡着了的李妍。
“你醒了?”李妍高兴的问,然后脸就红了。
“你怎么在这里?”肖战歌问着,先警惕的扫试一下四周,然后凉飕飕的感觉到不对,低头看,才发现自己上半身居然光着。他赶紧缩回被子里,再问:“这是哪里?我的兄弟们呢?”
“这里是医院,你受伤了,被转移到这里来了。特务营已经撤下来了,正在附近休整。”
“纱厂那边怎么样了?”
“打得非常艰难。日军昨晚动用了舰炮进行轰击,纱厂一带已经完全被夷为平地了。”
“李记者,我的衣服呢?”
李妍脸又红了,说:“晾在外面呢,我去看看干了没有。”然后,逃也似的,一下子就跑出去了。
一刻钟后,肖战歌没等到李妍,却等来了狐十一。
狐十一捧着一套全新的军服进来,见到肖战歌,木头般刻板的脸上露出喜色,说:“师叔,你醒了?”
“我师父呢?”
“司老去金陵采购药品去了。”
肖战歌一听,眉头蹙起,问:“部队伤亡很大?”
狐十一眉头拧起:“全营六百余人,全身而退的不足十人,活下来的,两百三十六人。其中,三十七人应该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肖战歌见狐十一眉头拧起,便知道不妙。不过,饶是他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组数字,他还是被震到了。他脸上的咬合肌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起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复下心情,问:“大刀队伤亡如何?”
“死了三十几个兄弟,重伤两人。”
“知道了,你把衣服放下,让我先静一静。”
“师叔——”狐十一还想说什么,可是以他的口才,还真无法表达出心中所想。所以,他在重重的叹息一声之后,将衣服放在肖战歌的脚边,然后退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