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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桃花……
他知道,他来到秋水村,知道身边多出阿非和他的家人,身边的一切,他都知道!只是,他不想醒,怕醒了,承受不起伤痛过往,他会再度发狂。
直到今夜,他没握着那只小手,他睡不着,迷迷糊糊,他跟了出来,恍恍惚惚,他找到了歌声。
站在树下,一朵桃花随风飘落,拂过他的面前,散出淡淡的清香。
然后,他明白了,他一直执着寻觅的,就是桃花!打从一年前初遇桃花开始,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生活、她的生命,在在皆是他的桃花源。
二十年小王爷生涯,浑浑噩噩、矛盾纠结,毕竟是过去了。
再大的悲痛和哀伤,在他的桃花源里,都能得到平复。
「桃花,妳记得我教妳的诗吗?」他不再流泪,而是展露笑颜。
「你教我那么多首,我怎知道哪一首?」她亦随他而笑。
「怎么忘了?妳说妳会背了,还不要命的跑去洛阳,真是不怕……」
「不说。」她伸手挡住那个不吉利的字眼,含嗔带娇地瞪住他。
不会再让她伤心了,他笑意温柔,顺势亲吻她柔嫩的掌心,亲了又亲,索xìng拿开她的手,寻着了她的唇瓣,深深地吻了下去。
圆圆的月亮爬到桃树山上,为大地洒下一片金黄sè的光芒,朵朵桃花像着了金粉,在似水柔情的夜风里摇摆,闪动璀灿幸福的光采。
四年后,大清,顺治二年。
安徽,某个不知名的小村,有青山、有小溪,清清流水里,鱼儿悠游而过,一只青蛙跃出水面,跳上石头,嘓嘓叫了两声,又跳进了对岸青草地。
「哇!一大早就有青蛙,大概是牠昨夜失眠,没睡觉吧!」
「哪是青蛙失眠,是你失眠了!」屋外空地上,她笑着摆出剃刀、巾子和水盆,「要剃头了,辗转难眠吧?」
他乖乖坐上凳子,先将他的头偎向她圆滚滚的大肚子,笑道:「妳说,这胎是小桃花还是小楠树?」
「大概是只小青蛙吧。」她将他的头扶好摆正,命令道:「坐好。」
「怎会是小青蛙?」他发了呆xìng,开始数着,「妳吃了这么多滋补的东西,安胎的小鲤鱼、通rǔ的鹿角……完了,说不定小娃娃会长出一对鹿角。」
「吓死人了!吃什么生什么,你要是这样告诉刚有身孕的小娘子,医馆也别开下去了。」她笑靥明亮,伸手拆下他的发髻。
双手一放,披散了他留了二十五年的长发,她拿起梳子,慢慢梳理。
她很仔细地梳着,尤其是前额的头发,一丝一缕,又放在掌心摩挲着。
「前面的一半,要剃掉了。」
「唉!」他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薙发令颁下来,不剃也不行了,不过我可不让清兵剃,瞧村子里的许老爹,就被剃成了癞痢头。」
「放心,我会帮你剃一个漂漂亮亮的半头。」
两刻钟后,地上散了一堆头发,他新扎上一条长辫子。
她左瞧右瞧、前看后看,清澈眼眸中映出一个不同模样的他。
「到了夏天倒凉快,你流汗就好擦了。」
「很丑吗?」怎么笑成那样?
「是新皇帝的命令,你也只好丑下去了,」
「改朝换代了。」他站起身,**额头,不太习惯地抓过辫子,扯了扯,又甩回去,望着地上那堆缠绕一起的头发,不发一语。
「我来扫掉。」
「我扫,妳大肚子别乱动。」
扫齐了头发,他拿了一把铲子,来到屋旁大树下,挖了一个深洞,将一畚箕的头发倒了进去,再以土填实,两只脚用力踩了踩。
「过去的,全埋了。」他如释重负,露出笑容。
「阿楠,你说,新的朝廷,会不会更好?」她拉了拉他的手。
「我不知道。」他搂住她的身子,深情亲吻她的脸颊,「但我知道,我们的rì子一定会好好的、平安的过下去。」
「哈!我说游大夫呀,」后头一个男子哇哇大叫,「我来这儿作客,就见你们早也亲热、晚也亲热,喂,小树儿,你爹娘老是这样,你受得了吗?」
三岁的小树儿有超乎年纪的正经脸sè,「不会啊,这叫作『上和下睦,夫唱妇随』。爹也说,叫阿非伯伯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咦,这小子也是个小书呆?你到底懂不懂意思?」杨非狐疑地瞧了眼小神童,一张脸又好像吃了苦瓜似的,「呜,我还年轻,拜托你不要叫我伯伯!这样吧,我志愿小一辈,你喊我一声阿非哥哥。」
「你当仁不让作我的堂兄,父之兄,谓之伯也,」新剪了辫子的他笑道。
「唉!」自食恶果,杨非垮了脸。
「哈哈哈哈哈!」银铃似的女子笑声传来,屋子内转出一大一小姑娘,各捧了一篮药材,喀喀笑个不停:「姊夫啊!哈哈哈,你的头……」
「真有那么好笑吗?」他又*下*头顶。
杨非也*了*自己的头顶,「红豆,妳别笑,全天下男人都剃了头,妳再笑我们的头,就没人娶妳了。」
「我才不稀罕!」红豆吐了吐舌头,她身材抽长,可能已经十六、七岁了。
「二姊,妳就爱和阿非哥哥斗嘴,瞧他巴巴地来看妳呢!」小橘拉拉她。
「谁给他看呀!他来咱这儿,总不能白吃饭。」红豆向杨非招了招手,「来来,阿非你过来,咱们先到医馆开门,你负责扫地、抹桌子。」
「我还要做苦工?」杨非指着自己的鼻子,哀怨地跟着两个姑娘走了。
「阿楠,换件衣服,我们也该去医馆了。」
「妳快生了,留在家里休息。」
「才不,你看病、我抓药,我们说定的。」
「好!好!老婆最大,妳说什么,我听就是了。」他笑意盎然,轻轻咬了她的耳朵,「妳要是不在我身边,我还没劲干活儿,全身每根筋都爱困呢。」
「哇!当大夫的人,还说这种小孩话?附近县城的人都来看病了,又要忙上一天,我煎好灵芝汤,你待会儿喝了提提神。」
树儿抬头瞧了爹娘,打了个小哈欠,这两个大人一嘀咕起来,就是没完没了,而且动手、动嘴的,他们大人不嫌累吗?
哈!他发现新玩意了,爹的辫子这么长,以后有事喊爹,只需一拉--
「唉哟!」他脑袋一仰,定睛一瞧,「差点忘了我们的小树儿。」
「哇呵!」小身子忽然飞了起来,原来是爹爹抱起了他。
好玩,真好玩,爹的头顶怎么变得光光的,跟阿非伯伯的一样?
手*了又*、拍了又拍,呵呵笑道:「娘,爹的头好像月亮喔!」
「小树儿,等你再大些,娘也要帮你剃成一个小月亮。」她笑意朗朗,偎上那温热的胸膛,一起抱住了儿子。
「我这颗头真的很有趣吗?」他不禁再**新剃的头皮。
「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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