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4页)破晓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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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只能做朋友,一旦变成恋人,看到的却净是人xìng灰暗丑恶的一面。

    她转身打算进门,社区大门的围墙石柱边,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康仲恩!

    她脑袋轰然一响,凝住脚步,无法动弹,全身的血液也瞬间凝结。

    怎么可能?他中午还在清境写信,晚上要上合欢山观星,为何会在此刻出现在她的住处?是因为她那封信?

    两个月不见,他似乎变得更加黝黑挺拔,可神情却是焦虑憔悴得可怕,即使隔了数步之遥,她还是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低下头,不看他。

    “佩瑜,你说的……是真的?”他大半天没喝水,声音十分沙哑。

    “还有假的吗?”

    “佩瑜,不会的……”

    “什么不会?”她故意不正面回答问题。

    康仲恩几乎心碎,“结婚”两个字像是催命符,把他从清境催到了台北。

    他们不是好好的吗?每晚他打电话给她,她也会淡淡回应他的问候,他以为是时光让她的个xìng变得比较清冷,也习惯了她说话的语气。

    还是——她只是敷衍他?他们之间的距离当真成了问题?

    不!他爱她,而他们分开那么多年之后,她不是也仍然爱他吗?

    所有的不解和惊疑,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驱车到台北。 网

    “是他吗?庄彦隆?”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他上次来住宿,有登记名字。”康仲恩急了:“佩瑜,他不适合你,他脾气不好……”

    “我的对象,我自己明白。”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他的小孩?”

    “我一向很喜欢小孩。”

    “佩瑜,你爱他吗?”他握紧拳头,孤注一掷地问。

    她抬头看他,路灯照出他焦急等待回答的脸孔,汗水沾湿他前额的头发,眼眸是如此迫切,直直地穿透到她的眼底……

    她又低下头说:“他条件比你好。”

    简单的一句话,康仲恩如遭雷殛,拳头捏得更紧,青筋浮暴出来。

    方才看他们在宾士车里谈笑,他不是感到忌妒,而是恐惧;恐惧他即将失去她,恐惧他无法拥有她的温柔,恐惧他不再有机会呵护疼爱她……

    那个男人曾经留下一张名片,上面印著三间公司,穿的是名牌休闲服、开的是最新型的宾士,光是现实条件就打败了他这个刚刚创业的穷小子。

    可是,既然已经重新开始,他只期待和她平静地携手共度一生啊……

    “佩瑜,我们的感情这么久了……”

    “早断了。”

    “我们又在一起了,佩瑜,我爱你啊!”他急得上前握住她的手臂。

    “快三十岁的女人,讲的是现实,爱情不过是童话。”她很镇定地说。

    “爱情不是童话,是真心的承诺!不是金钱可以代替的。”

    “爱情里面的承诺和负担太多,很辛苦,我只想过好rì子。”

    “我也可以给你过好rì子,虽然不富有,至少衣食无缺!”

    他的手掌愈捏愈紧,几乎掐碎她的骨头,那股痛楚从她的手臂传到心口,狠狠地揪了她一把。

    她闭起眼,做个深呼吸,又睁开眼,用力挣开他的手掌。

    “你不要勉强你,我也不会勉强我。”

    “佩瑜……”这声叫唤十分无力。

    他是不会勉强她的,多年来,他本来就祈祷她能过上幸福快乐的rì子,如果她按照她目前的价值观,找到她应有的幸福,他又怎能勉强她抛掉城市舒适的生活,和他一起到山上辛苦种花呢?

    他抬起头,四周耸立高楼大厦,就像为他立下巨大的爱情墓碑。

    沈佩瑜转过身子,冷冷地说:“你回去吧。”

    “佩瑜!”

    “你还不回去?!”她眼泪已经掉出来了,她不想让他看到。

    “投资花园的钱……是你自己的吧?”他语气极为沉重。

    “我哪来那么多钱?我都跟你说过了,有我姊姊的、嫂嫂的、朋友的,就是没有我的!”

    “有……一百万。”

    “一百万就一百万,你以后记得还我就是了。”

    她头也不回地跑进通往中庭的铁门,把康仲恩抛在外面,本想叫他不要开夜车回去的话,全部跟著泪水咽进肚子里。

    被赶走的滋味并不好受,她也尝过;但她不是要报复,她只是希望他死了心,回到山上,继续心无旁骛地照顾哥哥、晓虹,还有她为他投下所有心意的花园。

    回到住处,关上大门,她虚脱地靠在门上,放眼望去,是一片杂乱的客厅,到处堆满大小箱子,等待她收拾、封箱、离去。

    都告一段落了,她好累……

    来到餐桌前坐下,双手撑住额头休息。

    摆在桌上的几张纸映入眼帘,一张是房屋贷款利息收据,即使她可以拿到最好的优惠利率,但一个月还是得扣缴近十万元的本息。

    她抓过另一张纸,“手术同意书”几个绿sè大字令她心惊胆跳,左手肘不自觉地摩擦左腋,去感觉那个柔软却多余的瘤块。

    长在左rǔ旁边的这团东西,像一个恶灵窥伺著她,一天天侵蚀她的心,分分秒秒剥夺她的意志力……

    她拿起笔,签下名字、身分证字号、地址。

    写到一半,她猛然站起来,将手术同意书撕个粉碎。

    纸片飘飘,有如她未知的命运,不知落向何方。

    她走到落地窗前,紧紧扯住窗帘,流泪望向黑暗的天空。

    长夜漫漫,她将如何度过?

    七月炎热的午后,太阳强烈,清境的空气仍带有一丝清凉。

    “唉!”

    康伯恩坐在轮椅上,在缘山居的大厅转来转去,大黄狗阿黄也摇著尾巴,跟他一起绕圈子。

    他一边叹气,一边东看西看,前一分钟还在看香草专区的jīng油、香皂、蜡烛、食品等各种产品,下一分钟又溜到柜台前,对著贴在上面的海报发呆。

    “大康啊!拜托你别带阿黄团团转,我都被你们弄晕了。”

    柯如茵以手支颐,懒洋洋地撑在柜台上,无可奈何地陪他大叹一声。

    “你点上薰衣草jīng油了吗?不是可以让人心神镇静?”

    “早点上啦,就是镇不了你们心浮气躁的两兄弟!”

    “我担心仲恩啊!”康伯恩又将轮椅驶向靠花园的窗边,拉长脖子找了一下。“我看不到他,这么大的太阳,绝对不是种花的好时间。”

    “他在挖水池啦,不戴帽子也不穿长袖衣服,他是存心晒死自己。”

    “他打从台北回来,就变成这副德行了。”康伯恩又担心地向窗外寻觅。

    “还有这件雨衣呢,他中午一打开,就发疯了。”

    柯如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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