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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眨了眨睫毛,展露笑靥,将脸颊偎在他烫热的掌心里。
他想得多么周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全然的信任他。
月明风清,夜凉如水,四目相对,情深难抑,他那格外炙热的眸光瞧得她脸红心跳,正想躲进他的怀抱,他已经俯下脸,唇瓣相叠,先是轻柔地挑弄舔舐,随之转为狂风暴雨,又如野火燃烧。
他的双手游走在她的身子,或轻或重地揉抚过她的寸寸肌肤,刹那之间,她全身酥软,以为他会要了她——但他没有,他只是紧拥着她,绵密不绝地吻她,不断地轻唤她的名字,好像怕她下一刻就要消失似地……
不!她怎会消失呢?她羞涩地回应他的热吻,贪恋地吸闻他的气息,她早就属于他了,不然怎会让他又亲又抱的?
月亮悄悄地移开窗棂,两人柔情缱蜷,忘我拥吻,浑然不知屋内已经转为幽暗了。 网
江照影拿刀子割开cháo湿的麻布袋,往里头抓出一把芝麻。
他只看一眼,便塞了回去,这是最上等的黑芝麻,却因无人管理,就任其搁置仓库角落,放过了一个冬天,全部受cháo发霉,坏了。
回到程实油坊七天了,百废待举,对于芝麻的挑、洗、炒、磨、榨,样样都得重来,总算在今天早上榨出第一桶传统风味的麻油。
作坊的榨油作业难不倒他,他也可以轻易将其中诀窍传授给其他伙计,甚至教会悟xìng较高的阿推取代他的工作,问题在于那四个自认为自己才是油坊真正主人的程家叔侄。
他教阿推,程顺说,不能将祖传密诀传给外人;他只好教程大山和程大川,偏生这两人天生猪脑袋,又不能吃苦;而程耀祖只会拿帐簿跟他催钱,现银却是让程顺一手把待……
这也是他放弃和程家谈条件,不愿喜儿回来的主要原因;即使重新撑起油坊,但面对豺狼虎豹也似的亲人,这只会让她更加不好过。
他没忘记他的誓言,他要保护她,绝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你有什么事?快说!」隔着堆得小山也似的麻布袋,传来程耀祖不耐烦的声音。
「记得我是你叔叔,讲话客气点!」程顺怒吼道。
「我从小没人管教,不仅什么叫作客气。」程耀祖还是气焰嚣张,「管你是我叔叔、舅舅,还是……嘿嘿,我娘的姘头!」
「你闭嘴!」程顺惊恐地左右张望,跑去关起仓库大门。
「你怕什么?这时候大家都在作坊忙着,没人听到啦。」
「你听着了,」程顺喘了一口气,严正地道:「不准你再提回到油坊以前的事,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你是程耀祖。」
「是!我是程耀祖,我爹是程实,我祖父是程……」
「笨蛋!你爹叫程顶,程实是你曾祖爷爷,记清楚了。」
程耀祖嬉皮笑脸地道:「我早背得滚瓜烂熟了,不然怎能帮你和你两个笨儿子打官司?」
「都叫你别提了,今天找你是有正经事。」程顺煞是忧心地道:「现下江照影回来了,可他的心还在喜儿那儿,天天回去跟她睡觉,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他们会趁机夺回油坊。」
「喜儿又瘦又干,就不知道江照影看上她哪一点?」
「哼!是四少爷太久没有女人了,母猪赛貂蝉,随便都好。」
「你既然怕江照影造反,又留他做什么?现在麻油也做出来了,可以叫他走了。」
「不行,江照影会做事,一人抵得上三个侯老爷派来的掌柜,我们务必留下他,但又不能让他和喜儿串成一气,你是油坊主子,你去负责拉拢他吧。」
「这时候我才是主子?!」程耀祖脸sè一扭,「三成!」
「什么?」
「油坊的三成利润。」
「说好你拿一成的,不能再多了。」
程耀祖悻悻然地道:「你最好,拿五成,程大山两成,程大川两成,我最辛苦,却只有拿一成!」
程顺冷冷地道:「你本来哪有资格拿这一成?如果你想当程家的子孙,拿程家的钱,就得照我的话去做!」
「做就做!」程耀祖瞪视片刻,咬牙拂袖而去。
「不肖子孙,每个都是王八蛋,我*祖宗十八代……」
程顺粗口骂个不停,再匆匆离开。
在堆叠如山的麻布袋后面,江照影剑眉紧锁,手掌摊着一把芝麻,正拿指头拨开查看。
有的受cháo、有的长虫,就算残缺变sè,但仍看得出是芝麻。
即使一个人离家三十年,亲情淡薄了,xìng情冷漠了,再怎么数典忘祖,也不至于说错父亲的名字吧。
除非……他用力挥掉手上这把败坏的芝麻,深深吸了一口气。
脑海浮现喜儿殷殷期盼的欢喜神情,他愤怒地沉声低吼,双拳紧握,猛地用力击向麻布袋。
带有腐烂气味的芝麻肉布袋开口涌泻而下,他的拳头更加用力,坏掉的芝麻流出的越多,洒了满满的一地。
他盯住不断流泄的芝麻,神情转为静肃、凝重,拳头缓缓松开,一对黑眸更加深沉不见底了。
作坊里,江照影正在教几个伙计做榨木。
「我们找不到可以两臂合抱的大树,所以就用四根樟木并紧,我已经请铁匠用铁箍包紧,这么大的榨木凹槽可以放一石芝麻……大山少爷,你在听吗?」
程大山被他一唤,慌地张开眼睛,抹掉打瞌睡掉下来的口水,无所谓地笑道:「啊?叫伙计们好好学吧,我大概都知道了。」
程大川更是早已睡死在外头的躺椅,呼噜噜地鼾声大作。
江照影不再理会他们,又继续道:「这里要凿一个小孔,撞出油来,就可以让油流下……」
程大山知他向来就是这张冷脸,也不以为意,当着伙计面前就开始哀叹,「唉,江爷你不知道我们兄弟的苦衷,我爹年纪大了,两脚一伸的rì子也不远了,二哥又离家几十年,样样不懂,因此这油坊的担子也就落到我们兄弟肩头,你瞧,我们可是很认真跟你学榨油啊!」
程大川被吵醒,伸完一个懒腰,便生龙活虎地接腔道:「是啊,接下来还得跟江爷学几招绝活儿,看是怎么记帐、收帐……」
「收帐?是想直接收到自己的口袋吧?」程耀祖冷不防地走了过来,冷言冷语地插嘴道:「我想江爷应该很清楚,我程耀祖才是油坊的主子爷,再说,两位堂弟大字认不得一斗,又有本事看帐了吗?」
程大山冷哼一声,「你离开三十年,是谁在帮你看着油坊?」
「那又是谁帮程家拿回油坊?」
「吵什么?」程顺也出现了,环视三个不肖子孙,怒道:「叫你们做事,却是一个个不济事!还得我老人家亲自出面,叫阿照也看笑话了。」
「二爷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江照影平静地道。
二老爷程耀祖却是抢着道:「江爷,我就是来找你谈事情,想赚钱还是得重根基,你手上应该有全部提供上等芝麻的农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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