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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快制不住男孩,但看到一手墨黑,又气不过,手掌真要朝男孩臀部挥下了,门口突然有人在叫唤她。
“秦老师,秦老师!”是学校另一位女老师。
她悻悻扔下男孩,走到门口。“什么事?”
“你的脸……”面sè古怪地指著她腮帮子。
“噢!”她急忙用袖口擦抹,干笑。“孩子顽皮。怎么了?”
“学校来了个人,说代表某单位捐款,钱不少,我不敢随便收下,校长又不在,还是您去看看较妥当。”女老师推推脸上的镜片。
她想了想,点头道:“我去一下,你帮我看著这群孩子。”
学校教务不归她主事,只是当年她捐款数额不少,可以建议一些校务方针,但学校尽量不收受官方津贴,以避免失去自主xìng,而无法决定课程内容。
职员室在学校另一头,她越过学童嬉戏的一块沙地,在桑树下的洗手台前,舀了贮水池内的水洗脸,用手帕拭干。
后头起了脚步声,沉稳有力,她不加思索转身,甜甜的笑容冻结在眼前那张难以遗忘的男xìng面庞里。
她僵了许久,僵到下肢开始酸麻,才朝后挪一步,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弱水,别来无恙。”齐雪生紧抿薄唇,黑眸泛著火光,带著愠意缓缓靠近。
她剪了齐耳短发,依旧穿著白sè宽袖薄短袄,黑sè褶裙,像女大学生,只是身形丰润了些、肤sè深了些,神情却骇异慌乱,他伸手碰触她脸腮,“你的脸,旁边有墨——”
她一慌,别开脸,下意识往后退,腿弯处碰到了贮水池边缘,整个人往后仰跌,水花登时飞溅,她全身结结实实泡进了池子里。 ..)
“弱水——他攫住她两臂,用力一提,将她拉出池子。
“齐雪生——她咳出喉中的池水,指著他,“你——”
“你跟水真有缘,虽然你不识水xìng。”他拂去她脸上的水珠,禁不住沉沉的笑起来。“我真想——”
“秦老师,你在干啥?为什么不把贵客请去坐坐?校长回来了。”学校唯一的男老师古怪莫名地瞪著坐在地上的一对男女。
寄宿校舍的女老师好心的借了套衣裳给她,穿在她身上显得太宽,秋风一吹,她打个寒颤,猛喝手里的热茶,窝在椅子上不动。
“秦老师。”长脸女校长走进职员室,在她前方坐下。
“对不起。”她连声抱歉。“我失礼了,我明天会把课补回来。”
女校长摇手。“这事不急,我是想跟你谈,有关齐先生——”
“呃——学校要收他的捐款,我没意见,校长决定就好。”她忙搭腔,眼角瞥到齐雪生的车还在校门口,心绪渐形紊乱。
“这事也还好,就是——”
“徐校长,我得赶回家去准备晚饭,可否明天再谈?”她站起来,敬个礼,低头咒自己没出息,齐雪生与她已无关联,他此次来并非为了她,她不该失控至此,但心跳跃动得她呼吸不顺畅,她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只想尽速离开这里。
“秦老师。”长脸突然一垮,架子巍然端出。“你饱读诗书,贵为人师,就该有所承担,而非一味逃避,怪罪他人。”
“呃?”她怔了怔。“方才是我自己掉进池子里,我没怪罪齐先生。”
长脸失望地看著她,叹口气道:“你对学校有贡献,是个尽责的教师,但你也得明白,学校不是收容所,我观念虽新,但绝不鼓励为人师表任xìng为之,你——”
“且慢,可否容我插嘴一句,”她咽了口口水道:“您的话,我——没有一句听明白。”
女校长掩饰抽跳的面皮,拭汗道:“秦老师,你丈夫都找上门来了,你还装佯?”
“我丈夫?”她重复一次这个响雷称谓,面上红白交织。
“要不是齐先生提起,我绝想不到当年从何家下嫁给齐太少作侧室的就是你。你家乡离此有段路程,这儿没人认得你,你和丈夫一时意见不合,就毅然不告而别,在此落脚,宣称丈夫殡命于兵乱,长期不尽为*道,我不得不说,你这样做很不正确。齐先生也是兴学之上,为了寻你,千里迢迢而来,秦老师,女人虽可有自我意见,但要适可而止,不得任xìng妄为,让家里鸡犬下宁!”
这一番劈头训诫,让她张口结舌,脑袋混沌一团,她呆了又呆,甩了甩一头湿发,脱口道:“他到底想怎样?”
女校长瞪著她,第一次发现秦弱水某方面的与众不同,著实令人消受不起。
“秦老师,你家务若不解决,别怪我不能留你,这儿维持不易,可容不得蜚短流长。”
她低著头,磨著牙关,十指节球泛白。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和他说清楚。”
她走得飞快,身后的男人却不花一丝力气就和她并肩齐步,前方竹篱笆后的灰瓦白墙小屋子一望在即,她登时停步,语气又硬又直,“你有话在这儿说也一样,不用进屋里去。”她不看他,两手紧张得出汗。
“怕什么?屋里有男人?”他状极自然问。
她难堪地瞪著他。“你把我看成什么了?再说,就算有,你管得著吗?”
他面露惊异,接著嘿笑道:“我的妻子不但不告而别,还不让我进屋,你说,我管得著吗?”
他不再理会她的防备,笔直走近那道篱笆围起的小屋子,随手推开半掩的木门,迳自踏进屋里。
“齐雪生,你别乱闯,我要报官——”她扯住他衣袖,不让他闯进布帘后的内室。
他们站的这问居室应是前厅,不大,桌椅只有几把,上头堆满一叠叠书报,地上有散落的两、三个木制童玩,墙上挂著几幅她的挥毫作品。
和从前在齐家一样,除了书,她从不摆多余装饰品,她离开了他,过这样的生活也甘之如饴,这就是她追求的zì yóu?
他闭了闭眼,握住她手腕,往前逼近,凌厉的表情使她不得不退步,直到抵住白墙,她手掌挡住他的胸膛,喊道:“你敢用强,我就报官——”
“你说错了,应该是我报官才对,你抛家弃夫,音讯全无,现在还得理不饶人。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也不过是女人的意气用事,你说,我应该拿你怎么办?”他眯著长眼,一声重过一声,鼻尖快碰著她的脸。
她慌慌垂下眼,被迫吸进他久违的气息,贴著他熟悉的体魄,所有勾动她情愫的往昔,一一迫使她卸下防卫,她闭起眼,任由涌上的热泪沿著面庞滑下,不发出一声哭泣。
她居然还是无法无动于哀,她努力了两年,却只要他一靠近,就功亏一溃,她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强韧,她此刻想做的,居然是拥抱他而不是赶走他!
“齐雪生,我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你不该来找我。”她推开他,走进布帘后,不到片刻,拿出一张旧黄的纸,递到他眼下。“你曾把我休了,忘了吗?”
他不可思议的扫了一遍内文,冷声问:“这是潘良当初挟持你时带走的,他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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